骏马雄姿勃发又稳又快在街道上疾驰,隔了她大姐,紫绮仍感到让人安稳的大山一样雄浑的气息。
她没有骑过马坐过马,可她一点也不害怕,周遭景物在变化,林紫绮悄悄地往后挪。
靠得苻卿书近一头发丝的距离,也是好的。
林紫绮在心中默默说着:卿书哥哥,我终于再一次看到你了。
林紫绮是三姐妹中最小的,自小爹娘疼着,大姐宠着,便是二姐,也从没挑她的刺,家变前,她是粉荷上晶莹剔透的盈盈露珠,不沾染半分尘气快乐地生活着。
家变来得那样突然,前一刻她还在蕖芙池里快活地拈花弄香,下一刻,她看到的是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的娘亲和大姐,还有爹没有身体的头颅。
后来……后来的一切她不敢去想了。
再后来,她除了没有自由,身边没有爹娘姐姐,又恢复了平静安宁的生活。
大姐来了,看到大姐,她一下子看到希望。
大姐给她带来生活的希望,也带来阳光一般温暖的苻卿书。
苻卿书与爹娘姐姐待她不同,他不是一味地宠爱纵容她,他会陪她玩耍,也讲一些她从没听过的事给她听,外面的世界很复杂,人心有善有恶,人会遇上好事也会遇到坏事,他说她先前遇到的痛不欲生的事算不得什么,有人比她更苦。
她受苦,她大姐的心比她更苦。
有的事苻卿书没说,林紫绮也明白了,她到教坊司以后的平静生活,是她大姐拼尽全力为她争取的,是苻卿书费尽心思艰难安排的。
杜威以往来,流姝都会提前悄悄告诉她,然后把她弄得脸色惨白颓败怔怔忡忡,那一晚却来得那样突然,房门被大力踢开时,林紫绮吓得哆嗦,她觉得不对,为何流姝没有提前告诉她。
难道是卿书哥哥一直安排人悄悄照顾自己的事暴露了?
她当即尖声哭叫,杜威审问她大姐的下落,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惊恐地不停哭喊着。
杜威恼怒地离开后,林紫绮环抱着身体不停颤抖,哭喊了一晚,她眼里流不出泪水,嗓子也喊哑了。
大姐和苻卿书知道杜威来过吧?他们会不会来看自己?林紫绮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房门,期盼着那房门被推开后出现她大姐和苻卿书的脸。
苻卿书和大姐一直没出现,二姐却来了。
“紫儿,二姐跪着求杜威一晚上才得以来看你。”绿绮抱住紫绮放声大哭。
“二姐。”紫绮也哭得喘不过气来。
绿绮哭了一阵,道:“紫绮,你有大姐的消息吗?杜威天天折磨我,我受不了,大姐最有主意了,不知她能不能想办法救我。”
紫绮差点冲口就说出大姐在想办法,忽想起苻卿书的叮嘱,迟疑了一下道:“我也没见过大姐。”
绿绮哭得更加伤心了,一行哭,一行诉说:“紫儿,你知道吗?大姐和杜威是有婚约的。”
那恶棍竟是自己大姐的未婚夫,紫绮有些傻了。
“你不相信吗?大姐手指上那个翡翠戒,就是杜家的信物。”
绿绮不用指出信物紫绮也相信了,女子一般十三四岁定亲,十五六岁成亲,她们的大姐家变前已十七了,爹娘却对亲事讳莫如深,不接受来提亲的,也从没提过替大姐择婿。
“紫儿,其实杜威对大姐一片深情,大姐如果露面嫁给杜威,咱们俩不止不用受苦,还能像以前一样锦衣玉食舒服快活地过日子……”绿绮不哭了,描绘着幸福生活,用未来的锦绣富贵诱惑紫绮。
紫绮呆怔怔听着,沉默着,后来,低下头抱住身体不停地颤抖。
她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她二姐说出来的。
那个恶魔杀了她们的爹娘,把她们害得那么惨,二姐居然想傍着那个恶魔过富贵荣华的日子!
绿绮又说了很多,紫绮不答话,呆怔怔坐着,后来,她的牙齿格格打颤,看着绿绮的眼神幽冷碜人。
绿绮面色白了又白,尴尬狼狈地走了。
二姐是奉杜威的命令来向自己套大姐的下落的?
紫绮她很伤心很难过,她想找大姐请教,想找苻卿书问一问,然而却一直没等到他们来看她。
流姝说,怕杜威暗地里使了人监视她,缃绮和苻卿书暂不能露面。
那一天突然有人来接她离开教坊司,流姝说,那是她大姐和苻卿书派来接她的人。
林紫绮不相信,她怕接她的是杜威的人,是杜威从她口里打听不到她大姐的消息设下的圈套。
她也怕,这一走,以后再见不到苻卿书,那个阳光一般温暖的神仙一样的人物。
她被带出教坊司后没有再受到折磨,但是再也没见到苻卿书。
她情愿回教坊司担惊受怕,只要能偶尔见苻卿书一面。
她在痛苦的思念中做了很多梦,梦里是羞人的难以启齿的场景。
现在,想盼的人搂着她,虽然隔了她大姐,她也幸福得要飞起来了。
“我配不上卿书哥哥!”林紫绮自卑地想。
“不,卿书哥哥那么好,他不会计较我以前那些事的。”
林紫绮纠结着,甜蜜而痛苦,苻卿书勒马停了下来时,她方从迷迷糊糊中回神。
苻卿书带着缃绮姐妹回的阆寰阁。
杜威怎么会把人囚在敦王府?他和敦王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从敦王府带走人,敦王那里得给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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