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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他逃
梳妆的时候她说:“方才我听见下了一场快雪。”
挽明月正在换衣裳,情事中途她涨奶,把挽明月前胸洇湿一块,此时干透,衣上有乳渍的痕迹。
“我只听见小孩儿的哭声,吵得头疼。”
镜前梳着妇人头的女人扭过脸,脸面却是刚及二十,白皙的胸脯鼓腾腾,姿态劲劲的,一副新嫁妇的模样。她发出一串娇甜的笑声:“起初我也满脑袋都是哭声。不过啊,听三个月就习惯了。”
挽明月推窗看了一眼,白花花的四野,果真下过一场雪。
他吞了口凉气解腻,口风也有些粘带寒意:“我听再久也不成。”
“听不得哭声可不行,你迟早要做父亲。”
挽明月靠窗轻轻摇头:“不见得。”
冷风吹进来,夫人穿得薄,瑟缩了一下,随即就见挽明月合了窗,转身去收拾东西。
她故意含嗔道:“怎么啊?这么快就要走。中午都不到呢。”
“雪地不好行路。”挽明月收拾的动作很快,毫不调情地与她解释:“今天有桩大买卖要谈。”
回娘家路上相识这两天,她只见他嬉皮笑脸,言语轻佻,甚至有些担忧露出风声给陪行的人听去。却从没见过他这样,利落干脆,语调冷淡,一时有些后悔这样早的让他得了手。果然嘛,男人就是这样,一到了手,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夫人撇了撇嘴,刚想说他两句,就听见楼下的孩子又哭起来,较前几次断断续续的哭声烈上许多,她熟悉这样的哭声,眼皮跳了一下,没工夫再理极高大的青年,对镜照了照自己,便提裙回去了。
挽明月收拾好下楼的时候,大老远就能听见孩子能掀翻屋顶的哭声,再走两步,便见夫人抱着小孩手忙脚乱地在大堂里走动,跑堂的小伙子送来小东西摆弄,一齐哄着小孩不要哭闹。
实际上小孩儿见了亲近的人,只会哭嚎得越发不知收敛,在人手间换着抱来抱去、见生人,愈会发狂。挽明月想她果真是头胎,一边给吵得皱着眉头疼,下楼先吩咐让人先备车,转头便想回楼上避一避。
这当口与夫人一行的乳娘注意到他,挨过来同他搭话。
“走啊?你要去的那边暗雨楼跟无蝉门正斗得厉害呢,要不还是绕路吧,省得横生枝节,刀剑不长眼呢。”
乳娘三十多岁,风韵犹存,是夫人娘家那头的人,帮衬着遮掩自家小姐同挽明月的那些勾当,方才正是她在楼下照看着小孩子。挽明月不得不与她应酬几句。
临了乳娘见挽明月的眉头随孩子的哭闹越锁越紧,说:“寻常男人都很喜欢小孩儿的。”
挽明月似笑非笑:“那是因为不用他们来带。”
乳娘笑着拧了把挽明月胳膊:“我就没见过你这样讨厌孩子的男人。可你们男人有哪个一辈子里不惦记着要个孩子呀?。”
她这样一提,倒叫挽明月想起了一个很久不曾想起的人,不由冷笑:“谁说不是。”
有些糟心事糟心人就不能想,一想就收不住。
匆忙间晕车药也来不及煎,山里路不平,为赶路马车架得快,颠得犯恶心,不由叫人胡思乱想。好些年前快忘的事都到了眼前,十几岁去洛阳,他也是犯恶心,在少年肩头足足埋了半个月。
越想越头昏,顶着朔风掀开车帘透气,望着外面薄薄的一层雪,不着边际地想他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如愿过上盼了二十多年的日子。
到地下了车,不及吸两口气醒脑子,还没见人,就听大老远他那新任副门主一句:“你怎么才来!”
满山回声惊得鸟雀四起。
由吴媚好领着往去处走时,挽明月不厌其烦:“原本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抓到杀了不就好了,我很闲吗?专程来给你监工。”
吴媚好咬牙切齿:“是,跟人胡搞就不占你的空。”
“公私分明。”
“你不就是嫌掺和进来不好听,坏了你的好名声!”
挽明月不惮于承认:“知道还硬要我来。”
他不要脸吴媚好也拿他没有办法,最终还是姜舒轻声细语地说:“吴副门主头一回动这样重的角色,紧张是在所难免的。”
挽明月挑眉望姜舒一眼,缓了口气,偏头对媚好道:“你想好怎么跟佟铃铃解释了吗?”
媚好脸色变了变,头略垂低:“这两年,她也有好几次险些杀了我。”
“清楚就好,没必要对谁愧疚。”挽明月从她手中接过玉箫,率先推门进了屋子。
不似一般囚牢,除了无窗,内里摆设几乎和寻常房间一样,火炭烧得旺如暖春。
易梧桐正喝着热茶下象棋,一抬头望见挽明月,脸上倒是不见吃惊的神情:“你是不是又高了?”
“套近乎没用。”挽明月没有过多废话,唰地拔出媚好腰间的长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捧着毒药的姜舒:“你想哪个死法。”
易梧桐举起眼睛只扫了一眼,伸手指向姜
', ' ')('舒。
吞服毒药时她依旧从容,甚至解释了选择的理由:“这样能多活一会儿。”
挽明月挑眉:“既然活着的时间这么宝贵,下棋做什么。”
“从前忙,没玩够。”易梧桐又把目光搁到楚河汉界上:“陪我下一局?”
媚好往前走了一步,想说这是个陷阱。
挽明月横箫拦住她,脱下大氅递给姜舒,笑说:“我陪易楼主下下棋,说说话,你们在外头等着吧。”
等人都退下去,挽明月重摆着象棋阵:“我有时候都奇怪,是不是你们暗雨楼的人都会下象棋?”
“一是江楼主喜欢,二是象棋不像围棋,一局下得快,也没那么多关窍,就在楼里风靡。我那时候为了有个陪他下棋的机会,给他留个印象,抓邵兰亭练了很久。”她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后来才知道他不跟女人下棋的。不过自己倒有瘾了。好在上官阙只下围棋,他做楼主之后,机会能者得之,不需要陪他下围棋。”
“所以后来上官阙猎杀从暗雨楼出去的人,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挽明月笑着说:“你明明知道上官阙不正常,想必那时候江水烟也知道上官阙不正常。”
易梧桐吃掉他一个兵,哼了一声:“他那时候倒还没有现在这么不正常。”
她接着又说:“更何况,闲着没事懂他心思干嘛,韩临最不懂他心思,不还是他身边呆得最久的人吗。”
“将就着过日子这回事,”挽明月感叹:“你们暗雨楼可真是一丘之貉。”
易梧桐不咸不淡道:“过誉了。”
“你当年帮着上官阙杀江水烟,只是为了机会?”
“他是侠士,名副其实,值得人尊重。可是真不巧,他瞧不起女人,更不巧,我是个女人。”
挽明月接口:“更加不巧的是,你是个有追求的女人。”
“谬赞,我不过是个手段阴狠不计后果想要出头的女人。”易梧桐低头看发黑泛紫的十指:“我不漂亮,不漂亮的人必须要聪明一些。明月门主心里该最清楚。”
屋里很热,挽明月摇开折扇,略垂嘴角:“莫提伤心事。”
他叹了一声又说:“你是个唯利是图的聪明人,可又为什么要嫁给邵兰亭?夫妻就像绳索,总要束住女人。”正说着,挽明月又笑眯了眼:“何况一个想出头的女人,嗯?”
易梧桐反击得很迅速:“你明知上官阙喜欢韩临,明知他疑心重,为什么还要搅和进去?全乱了套了。”
“在说你的事,不要扯我。”
易梧桐执着道:“我早就想对你说,要是不想陷进去,就离韩临远点。”
挽明月装作遗憾的:“为什么没有说?”
“做水鬼拉人下水多有意思,更何况是你。永远振振有词。自大的人栽跟头最有意思。”易梧桐阴森森地说,“不过就算说了也没用,你经不住那种诱惑的。就像我一样。”易梧桐道:“我还沦陷了两次。”
挽明月笑道:“别把出轨说得那么好听。”
“反正你总是懂的。”易梧桐说:“你和我是一种人。”
“不太一样吧。”挽明月撇清道:“我可没有成亲后勾搭别人。”
“我最讨厌你这样!我死前跟你推心置腹说些话,你还这样虚伪。简直像面具长进了肉里。”易梧桐抬眼望向他:“你撬人家墙角,跟我有什么分别?”
挽明月闲看扇面:“我没成亲。”
“近一年你搅和出来的那些事,没婚配可不是个挡箭牌。”易梧桐见他不搭话了,这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我确实后悔过成亲,在邵兰亭喝多了求和的时候。我知道是我的错,我简直毁掉了他。可当年对于他的喜欢,我不后悔。”
挽明月合扇:“对于不忠,对男人和女人的指摘,全不是一回事。我可以是风流,你却会是不守妇道。孑然一身不沾腥最好,指责声也小,我不信你不明白这个道理。”
“是,你分明和我差不多,却这样自在,不过是因为你是男人。叫我心有怨恨。”易梧桐恨恨地讲完,毒蔓延开来,完整说完长段对话叫她有些发昏,她低头缓了两口气,继续说下去:“人总是会变的,可有时候人难免会对自己有跳出常态不切实际的认知,真以为能定心了。”
“结果?”
易梧桐无奈地扯了下嘴角:“心总是活蹦乱跳的嘛,定不下来。”
说完,她又看了挽明月一眼:“你对韩临一定也动过那种心思。”
挽明月挑眉,不置可否。
“你我很像,所以我知道你肯定对韩临忍不住。不怪你熬不住,他十来岁的时候,好得……”她停顿了一下,找了半天合适的词汇。
“很恶心。”她说。
挽明月用玉箫叩了两下桌面。
易梧桐笑了起来:“怎么,嫌我说他不好听?”
挽明月挽额发到耳后:“嫌你当我余情未了。”
毒让易梧桐脸色煞白,她咳了两声:“你再忍忍,反正
', ' ')('我也快死了。”她停住缓了两口气,又抬起一个笑容:“反正他也已经死了。”
挽明月这时忽然笑了一笑:“他没死。”
易梧桐一怔,引出最想知道的消息叫她心脏怦怦地跳,桌下的手指攥紧,努力强压住这种兴奋,只在面上失笑道:“这事都能告诉我,看来你是真要我死。”
“我说了,我不会手软。”挽明月又说:“而且他手废了。”
易梧桐笑意更深:“那他还不如死了。”
她的笑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只不过究竟是在笑谁,一时间叫人分不清。
挽明月有些自知,摇头笑说:“我记得你以前不爱笑。”
“我喜欢笑的,只是我笑起来不好看,让人看了不舒服,就不笑了。现如今要杀我的人就坐在对面,我当然要叫他不舒服。”易梧桐望向挽明月,抚着嘴角道:“你是去年夏天才知道的韩临还活着的,对不对?”
挽明月只抬着眼睛,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她。
“这不难猜,你做事太规矩了。”易梧桐定定望住他:“最近一年却处处胡搅,拆了多少对美满的姻缘。”
挽明月悠悠开口:“人活在世上,诱惑简直夹在风里。飘风过眼都熬不过,谈什么美满?”
易梧桐见他并不否认,一面挪动棋子,一面说:“你竟然没去看过他。”
“我为什么要去看他?”
“你说说,韩临刚死,你刚从鬼门关出来的时候不胡来,为什么反倒是得知他活着,找补似的乱来?”
挽明月拨弄着玉箫底悬的紫流苏:“我在他身上浪费过太多心思,太多时间。听说他废了,觉得老天好开玩笑,我们这行不是什么安稳日子,指不定哪天我也会有三长两短,越发觉得四肢健全难得,光阴宝贵,岁月伤人……”
“何必凡事都要寻一个合适的借口。”易梧桐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就是平日里磊落装太久,心理变态。”
“上次用真心,换来的是刀剑相向,以命相搏。你好歹体谅体谅我。”
易梧桐轻嗤:“你的真心能真到哪里去。”
“你看起来倒是很想让我去。”挽明月说:“自然,有金陵城里那位的吩咐,你盯着我,只怕就在等我这一去,好为你们引路。”
“那也不一定,你没听说?他这两年除了到荆州白家说了一桩亲,一直待在金陵。去年还找来个又聋又哑的小姑娘,陪在身边,谁知道是什么勾当。都说他回家倒像个正常人了。”易梧桐提议:“你可以趁先过去杀了韩临嘛。这样既报了仇,又免得他落进别人手里。”
易梧桐又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少说两句或许会死得慢一些。”
“你总是这样。”
“我怎么样。”
“太要脸。不怪韩临不放下一切选择你。谁会真的信得过一张面具,谁会愿意和摸不着边际的人交颈。”
“你没有必要激我。这步棋都下错了。”挽明月移了一步自己的棋,随即站起身来,玉箫敲着掌心说道:“他是一个遗憾,可我有很多很好的东西,得不到他会伤筋动骨,但于性命无碍。对于我和韩临来说,再不相犯是最好的。”
说完话,他起身向外走去,手触上门时,易梧桐叫住他,说以后要是铃铃找过来,说我死得不痛,让她照顾好自己。
挽明月说邵兰亭想必也会来。
易梧桐沉默了一会儿,说代我向他道一声对不起。
挽明月说好。
易梧桐又斟酌着道:“韩临……”
挽明月拧转身过来,脸上神色并无殊异。
易梧桐望着他的双眼视线涣散,挽明月想她的眼睛估计被毒瞎了。
她说:“人不要想着骗过自己。”
挽明月歪头问:“还有吗?”
易梧桐替挽明月将他剩下的那步棋走完,吃掉自己的帅,唇角已有血丝溢出来,却仍只说:“愿赌服输。”
眼睛见不到光,几乎听得到死亡的时候,易梧桐没有再想从前的爱人和如今的爱人。她望着残局,回忆了这几年的种种,一些迎风一呼,万声齐应。
她偶尔会梦到死去的江水烟,可她知道醒来会面对她想要的。上官阙疯过,现如今还在疯着,可他给过她一个机会,一个重要的机会。此后又给过她很多。一切的鲜衣怒马,皆源自机会。机会对于有些人,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她想要报答他。
上官阙再见韩临,得有人指路。
挽明月这个人,虚伪,嘴硬,心狠,绝不肯亏待自己。他再喜欢韩临,终归是碰了他的底线,情与恨总是很难平衡,而她在最后的时间往天平的一头加了她所能加的重量。
这是她给上官阙最后的心意。
出门后挽明月单独叫住吴媚好,走到寂寥无人之处,问她:“是不是易梧桐求你找我来的?”
吴媚好白了脸,却也不敢瞒他:“是。她用玉箫换你来。”
她本以为挽明月要训斥
', ' ')('一场,这一年挽明月将摊子渐渐移交给她,对她越发恨铁不成钢起来。不过最终只是见他没说什么,将这件无蝉门遗失在外的玉箫递给她。
媚好舒了口气,问他:“她找你单独说了什么。”
“引我去找韩临,为上官阙引路。”挽明月笑了一声,朝远山张开双臂,顷刻间萧萧寒风灌满他的衣裳。
媚好好久没在他口中听见韩临这两个字,她摸不清如今他对韩临的情绪,选择听听他之后的口风,再接他这句话。等了很久,等到身上都冷透了,也再没听见他续着说下去。
最后他整了整衣袖,转身时,冷静地说:“我是不甘心,可是我得到了从前想要的所有,我没有理由为了一个挥刀指向我的人放弃,不值得。”
后来佟铃铃不远千里到山城来要骨灰,事情有变,挽明月亲自去应付她,告诉她骨灰前几日失窃了。
她有一双圆大到令惊人的眼睛,如今眼底乌青,瞪人时越发骇恐:“你在说什么笑话?”
“我没有必要骗你,你带来的东西我也想要。”挽明月道:“你应该听说了,邵兰亭来过一趟。骨灰失窃后他也消失了。”
佟铃铃缓缓蹲下,两臂围住双膝将脸埋了进去。
姜舒问过挽明月,说佟铃铃能相信这个事实吗?
相不相信挽明月不清楚,不过仇是又加了一桩。
来年秋天,挽明月命悬一线,人在濒死之时,又会想起有些人有些事。他拖着残腿逃了十里地,既是逃追兵,又是在逃一种念想。
神丝昏昏欲坠,他倒地之际,倒有轻松之感。
真没办法,又被你追上了。
再醒来,在大夫接腿左腿筋骨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易梧桐那回事。
剧痛中,他为了分神,同床边拧眉的吴媚好说:“去年易梧桐骨灰那事在佟铃铃看来恐怕罪大恶极,那以后她再没消停过,火劲全撒给我了。”
处理好伤重的左腿,几人避开伤患,到门外去说伤势。说话的声音碎乱地传进来,挽明月听得不真切,不过他早有数,心中更是一刻没停,算明白私财,又盘了几番仇人,等媚好泫然欲泣进门来,挽明月反倒劝她:“这一天迟早的。大姑娘了,不许再哭了。以后可没我给你兜底。”
见多了人死人伤,可当这样亲密的人受了断送武功的伤,她还是难过得止不住泪。
话虽讲得温柔,后来挽明月差使媚好是半点没客气,回山城后先要她绕着眠晓晓找散步流言的途径,连寻一盒松香粉都要用她,后来更是让她翻箱倒柜找一幅画。
媚好本就忙得团团转,给他差使得尽是摸不着边际的事,翻得大汗淋漓,脾气渐渐按捺不住,把画摔到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挽明月面前:“你究竟要干嘛!”
挽明月搁下茶盏,掸净画轴上的灰,拆开丝绦,在媚好眼前展开画,望着上头的人说:“山城不适合腿脚不行的人,我得另找个去处。”
“在那之前,要解决点麻烦。”
……
这年春天,一个消息不胫而走。起因是无蝉门遭窃,丢失了一幅画。
引人猜疑之处在于一向温雅的明月门主大发雷霆,悬金去追。据闻画像的画师是近两年声名鹊起,尤擅美人图的倪焘,自他去年死在女人床上,画品价格便一直居高不下。然而这幅画中的人并非女子,而是个男人,一个赫赫有名的男人——几年前死去的暗雨楼副楼主韩临。
曾有风闻传明月门主有分桃之好,然而近两年他在风月事上的怪异癖好已令传闻不攻自破。众所周知韩临是逼杀挽明月时,为挽明月手刃而死。两人曾有这样重的仇,挽明月何必珍藏一幅仇人的画像?
于是又有传闻逸起,讲临溪前任掌门将临溪守下的宝藏藏入经书内。谢治山死后,韩临以藏书受潮为由,将经书搬至洛阳,于其中觅到宝藏方位。然而韩临并非久居洛阳,为护临溪之宝不落于旁人之手,韩临烧毁经书,设法请画师绘下一幅自己的画,将宝藏方位藏进画中。
后来韩临身死,这幅画辗转多人之手,落入了挽明月囊中。青崖道长那时的道观和临溪一脉只隔一座山,明月门主少年时与临溪众弟子都有交往,想是由此听说这个宝藏,是此画幅失窃他才这般急切。
财迷人眼,尽管韩临的二师叔,当今暂掌临溪的秦穆锋声明此传言乃一派胡言,仍抵不住越来越多的人参与争画。
因是倪焘的手笔,顾将争斗的物品称为美人图。
原本多数人只当饭后笑料说,笑话有些人想发财想疯了。蹊跷在于病居金陵的暗雨楼楼主得知此信,不久后便带着贴身的聋女回京,重掌暗雨楼,参与到美人图的争夺。因他临溪弟子的身份,又与韩临交好,此事口口相传,几乎印证传言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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