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回回当他快自退到死路之时,孔弗便不进反退!
没完没了的,竟然折腾到现在也分不出个胜负来……
现在,他又要会客!
见对面少年眼底遮掩不住的浮躁之气,孔弗在心里微微摇了头,面上却是不露声色,他笑呵呵地看向坐在右侧之人,道:“老夫来了位小客,这棋盘不若交予二位公子来下吧?”
晋起垂眸应下。
对面的锦衣少年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和倨傲。
孔弗起身让座,带着狄叔去了屏风隔开的外间。
他身侧一位头戴文士巾的青衣少年意欲跟上,却被孔弗一个眼神制止了。
青衣少年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便坐在原处观棋。
晋起做了个请的手势。
锦衣少年冷笑了一声,落下手中黑子。
这等攻势,显是跟方才与孔弗对弈之时,完全不同了。
见他势在必得的模样,晋起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冷意。
他对面这个人,当今晋家家主晋国公的嫡孙,前世跟他的父亲晋二老爷,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那时候的他,做梦都不曾想到,他不是死在沙场之上,而是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二叔手里,而那杯致命的毒酒,便是他的堂弟,眼前的晋觅亲自倒给他的。
忆起前世种种,晋起并未流露出任何异样。
这三年来,他早已经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纵然是在前世害死他的人面前。
因为,这一世,一切才刚刚开始。
不过十子间,棋盘之上,胜负已分。
晋觅从一开始的势在必得,变成节节后退,再到最后的溃不成军。
一旁观棋的青衣少年,看向晋起的眼神越来越亮,藏着一抹钦慕。
师傅说,观棋品便可观人品。
冷静果决,一气呵成……
晋觅脸色红白交加,羞恼至极。
真是见鬼了!
一开始他明明是占据着主动的!
拜在自己看不起的人手下,且还有人在一旁看着,这种感觉……实在是恼人!
青衣少年见晋觅脸色难看,便圆场笑道:“二位公子棋艺皆是不凡,石青佩服之极——说起来,二位公子同姓晋,或许数百年前出自一家呢。”
晋起神色平淡,并未接话。
晋觅却顿时换就了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嗤笑道:“我晋家几百年来一脉相承,可没有什么跟异族通婚的旁支,这普天之下,姓晋的人多了去了,总不能将他们个个都归于我连城晋家吧——”
“这……”石青本是说一句圆场的话,实在没料到晋觅会是这种落人脸面的反应,当即苦笑了两声之余,同时心底对晋觅的为人,已有了定论。
反倒是晋起,像是全然没有听出晋觅口气中的嘲讽之意,脸色丝毫未变。
晋觅见他不理会,冷哼了一声之后,便拂袖起身,去了外间。
“公子,请——”石青见晋觅走了出去,遂也起身让晋起先行。
晋起看了他一眼,眼中神色略有些复杂。
石青,是他前世回到晋家之后,最得力的一位谋士,处处为他谋划操劳,说是呕心沥血也不为过。
可是他却因为受二叔蒙蔽,几次三番不顾石青的提醒和建议,最终落得悲惨收场。
对于石青,他是有些愧疚在的。
069:旷世棋谱
晋起来到外间,看到坐在孔先生身边的人,不由地愣住了。
怎么是她?
江樱却暂时没注意到从里间从来的人,因为孔弗正要将木刻塞还给她。
“既是给了你,又焉有收回的道理——”孔弗道。
狄叔在一旁看着自家先生‘强迫’人小姑娘收下的模样,暗暗觉得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奇怪。
怎么别人求之不得的好处,这小姑娘非要原封不动的还回来?
江樱解释道:“这块木刻晚辈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要求来,所以孔先生您还是收回去吧——”
晋觅和晋起都注意到了被二人推来推去的那块木刻。
晋觅一阵惊异,将江樱上下打量了一遍,但见她衣着并非富贵人家的姑娘,心中的不解便越发深重了起来。
晋起则是觉得,这货真的是傻到家了。
虽然他不知道,孔先生为什么会将这块木刻送给这个傻乎乎的女人。
“那你便留着,等哪日想到了要跟我提的条件,再来找我也不迟——”孔弗越发觉得这小姑娘有趣儿了,所以坚持不答应她将木刻还回来。万一真还了回来,以后岂不是没机会再见到这么有趣儿的小姑娘了?
石青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师傅眼里藏着的那股狡猾劲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他眼花了,定是他眼花了。
他万人仰慕的师傅,怎么能跟狡猾两个字有关连呢!
“多谢孔先生好意,晚辈真的是用不着这个。”不管孔弗怎么说,江樱都不松口。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此物归还给孔先生。
可以说是,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
这么比喻,好像也没哪里不对……
孔弗见她一脸为难却不打算动摇的模样,笑意淡了淡,像是明白了什么。
大致是,因为这个东西遇着麻烦了罢?
如此一想,当时倒是他考虑不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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