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卷呛咳了几声,嘴里一甜,一口鲜血呕了出来,滴在米白色的长毛地毯上,殷红斑斑。
“退后一步。”身后传来纪恒冷冰冰懒洋洋的声音,“退一步就没事了。”
小卷依言退了一步,那种濒死一样的感觉瞬间消失。
这又是怎么回事?
小卷定定神,回头去看纪恒。
纪恒依旧靠坐在床头,脸上淡漠无波,嘴角也溢出点血沫。
他若无其事地用拇指抹掉嘴角的血,从床头的纸巾盒里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团起来扔掉,顺手把纸巾盒丢给小卷。
小卷腾出一只手抄过纸巾盒,怒视着他,“纪恒,你搞什么鬼?”
“我搞鬼?你以为从玄天崖上掉下去,想复活就复活?世界上哪有那种好事?”
纪恒语调讥诮。
“复活的条件就是接受一个诅咒,每天晚上十一点到上午十一点,六个时辰,十二个小时,我们两个不能距离五步之外,否则一起完蛋。”
纪恒半笑不笑地望着小卷,“夏小卷,想死就走,想活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
这是什么神经病的复活条件?
他的意思是,每天晚上都得和他待在一起?
那还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纪恒一脸懒得再解释的表情,等她把这件事消化完,才说:“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你慢慢琢磨吧,我要先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说完居然拉好枕头,也不管没有被子盖的事,直接躺下了,闭上眼睛。
小卷无语地看着他:他就这么睡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小卷挑挑眉毛,往后退了一步。
前胸又是一下猛击,眼前金星乱冒,嘴里涌出一股咸腥。
刚才还闭着眼一动不动的纪恒瞬间从床上弹起来,大踏步过来抓住小卷的胳膊,一脸怒气,“夏小卷,你神经病啊?”
拉开距离这招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但是十分有效。
专治装睡。
小卷吞掉嘴里的血沫,舔舔嘴唇,“我还没问完呢,你就想睡觉?想得真美。”
纪恒盯了她一会儿,放开她的胳膊,退回床边坐下,双臂抱在胸前,“你还想问什么?赶紧。”
小卷想了想,问:“所以自从复活之后,从小长到大,我每天晚上都是和你一起睡的?小不点的时候也是?纪恒你禽兽吗你?”
“不是。五步的诅咒从你二十岁生日开始起效,所以我们是在你生日那天结婚的。结了方便。”
小卷怒了,“你们白虎族的什么祭司,弄出这种诅咒,根本就是为了帮你占我便宜吧?”
纪恒轻哼一声,目光扫过小卷身上裹着的被子,“我想占你便宜?你自己看看你身上穿的暴露狂裙子,还能再理直气壮一点么?”
小卷想: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当然由着你随便胡吹,说不定这件倒霉裙子是你逼我穿的呢。
见她不说话了,纪恒问:“我现在能睡觉了?”又打算上床。
“你等等,”小卷不平,“就算我不走,凭什么你有床睡,我就要站在地上?”
纪恒笑了一声,“那就到床上来,反正我们又不是第一天一起睡。”
“谁要跟你一起睡?再说你一个男的,好意思自己睡床吗?”
纪恒看她一眼:“这房间只有一张床和一床被子,要么一起用,要么床和被子,一人选一样,你想要床还是被子?”
骗鬼只有一床被子。
小卷本能地知道这里还有其他被褥,就是死活想不起来在哪。
小卷冷笑了一下,盯着纪恒,裹着被子向后倒退一小步,停一停,再退一小步。
这是明晃晃的要挟。
纪恒无声地叹了口气,站起来打开床边的衣柜,抱出另一床被子。
他把棉被扔到床边地毯上,自己躺下去盖好,闭上眼睛。
这还差不多。
小卷满意地爬上床。
想起他刚刚靠近时,亲的姿势过于熟练,小卷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纪恒,我们两个是真的……睡过了?”
这个睡的意思不一样,纪恒听懂了。
纪恒停顿了一下才答:“这也不记得了?你自己慢慢想吧。”
想就想。
小卷坐在床上,抱着脑袋,围着被子,把现在的状况在脑中梳理了一遍。
就权当纪恒说的都是真的。
从传说中必死的玄天崖掉下来后居然没死,现在已经是五千年后,两人到了人间,又重新活了一遍,还为了一个什么五步的诅咒,结婚了。
小卷对当年做青鸾时的事,全都记得清清楚楚,如同昨天发生的一样,反而是在人间长大的这些年的经历全忘了。
经历全忘了,常识却还在,周围的一切都既陌生又熟悉,感觉非常诡异。
怎么就会和纪恒结婚了呢?就算是有五步的诅咒,两个人也完全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吧。
看纪恒那个样子,这个婚他也结得心不甘情不愿。
床头柜上放着面化妆镜,小卷拿过来照了照。
镜中倒是熟悉的脸,一丝不差。
巴掌大的雪白小脸上,最显眼的是一双乌溜溜沉甸甸的大眼睛,睫毛纤长得像假的。
青鸾族向来以美貌闻名,小卷是青鸾王的女儿,在家里排行第六十八,哥哥姐姐极多,对各种漂亮的脸早就看习惯了,倒是并不太觉得自己的脸有什么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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