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枢从一楼屋顶上跳进去,在地上打了个滚,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这才把脸上的黑纱解开扔在了桌子上。
七月天气热,她又包裹的严严实实,在外面跑了一圈回来,此时渴得嘴巴都冒烟。
她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才平静下来。
夜晚正是赌场最热闹的时候,也是鱼龙混杂最容易打探消息的时候,千枢怕被别人发现自己之前不在房间,连忙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下楼去晃一晃。
楼下水泄不通,“大大大”、“小小小”吵闹不已,千枢站在楼梯上环顾全场,看到了闻醉。
她这才朝着赌场角落里,正倚在贵妃榻上小憩的闻醉走去。
闻醉也换了身衣裳,黑色绣金裙华丽非常,见千枢走来,打了个哈欠,懒懒问她:“怎么样?”
千枢郁闷摇头:“刚进门就被发现了。”
其实原文中并没有闻醉这个角色。
三年前,她再次毒发。
她身上的毒甚是霸道,这毒吸人生气,会让中毒人慢慢虚弱,吐血嗜睡,最后油尽灯枯,耗尽生命而死。
闻醉是在她毒发之后突然出现的,受她父皇所托,带着她出宫寻找解药。
因为幕后主使者势力很深,爪牙遍天下,为了防止她的行踪被泄露出去,宫里连一个暗卫都没有派给她,还在锦绣宫留了个假公主混淆视听,宣称安国公主凤体抱恙。
这法子也确实有用,三年来她都没有遇到过一场刺杀。
然而如今已经三年,解药却仍然毫无头绪。
千枢忍不住有些焦虑。
闻醉伸手把她拽了过去,按在贵妃榻上摸摸头:“莫急,不是还有第二个办法吗。”
千枢目光复杂:“真把我扮作丫鬟卖进去啊。”
闻醉说的第二个法子,是下午她答应去安府藏宝库后提出来的,一计不成,还有二计,让她假装卖身葬父,到安府当丫鬟。
千枢对此是表示拒绝的,但是在闻醉的武力镇压下,她只能含泪答应。
闻醉笑吟吟点头,似乎嫌她还不够受刺激,遍布着烧伤的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要感谢我还有点良心,不然就把你卖给钟宝斋管事做小妾。”
千枢敢怒不敢言。
“等等?”闻醉突然蹙眉,捏住她的衣领一拽,千枢一时失重扑在了贵妃榻上:“你这一路是不是接触了什么人?”
千枢想起来那个被她抛弃的男子,眼睛眨了眨:“路上救了一个人,有什么不妥吗?”
“这就是了。”闻醉起身从贵妃榻上起来,面色如常地拉着她走到后门:“闻着你身上有些酒味,我想起来下午在城西的酒庄里看上一瓶上好的女儿红,现在有些嘴馋,你去帮我买来。”
千枢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没有酒味,但她知道自己不想去,试图混过去:“可是赌庄在城东啊,闻姨我困了,我要睡觉。”
闻醉不容拒绝地把她推了出去:“回来就睡,明天你睡到下午我都不叫你。”
她因为中毒身体很是不好,嗜睡又怕冷,闻醉担心她睡多了身子损得更快,就不让她睡懒觉,早上起来后要练功,晚上睡觉前也要练功,美名其曰把自己练皮实点儿,好抗毒。
三年来,她一次懒觉都没能成功睡过。
现在听到能睡懒觉,千枢连忙美滋滋地应下,推开后门,哼着小曲,她轻功很好,只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闻醉缩手回来,倚在门框上面无表情,她捻了捻指尖,上面百日香的香气若有若无。
又在后门处等了一会儿,她估摸着千枢已经走远了,这才广袖一甩,飞身上了屋顶。
屋顶处已经有一男子负手而立,就像是在等着她似的,闻醉脚尖刚落在屋檐上,男子便转过了身。
闻醉看清他的面容,在那个眉心痣上顿了顿,微微一愣:“你是谁?”
安如许懒得回她,他只想问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故而不想说废话:“她去钟宝斋干什么?”
闻言,闻醉瞬间戒备,她手指慢吞吞地摸到怀里长鞭,盯着他:“是又怎样?这与你何干。”
她又想到千枢刚从安府回来,身上还沾着东西,顿时想多了。
闻醉:“你是来抓人的?”
安如许的耐心接近尾声:“不是。”
闻醉信他就有鬼了:“我凭什么信你,百日香沾身百日不消,你连这稀奇货都使了出来,还不是心怀不轨?”
安如许刚才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一时失了冷静。
现在又见她不依不挠,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实在不耐烦,语气就冷了下来:“我说了我不会害阿千,不然刚刚她绝对回不来。”
他不耐烦,闻醉也不耐烦,直接从腰间把长鞭掏出来,要动手的仗势十足。
安如许念在她和千枢关系匪浅,并不想动手:“看来夫人是不想与我好好谈一谈。”
闻醉一甩长鞭,烦死他的磨磨叽叽了:“少废话,要打便打,啰嗦什么。”
不然待会打着打着,千枢回来了怎么办?
她急着把人打回去,安如许也终于耐心告罄,两人在屋顶上你来我往数十招,闻醉只觉得耳边有几道风声穿过,再定神,颈侧已经被抵着一把黑檀木扇,扇头一排长针,针尖上乌黑一片。
安如许看她冷静了下来,这才松手放开她,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