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刀子般犀利的眸光射向宁溪,宁溪瞳仁一缩,摇头道:“不是我,祖母,不是我!我怎么会害三妹妹?我现在,疼她都来不及,根本不可能害她呀!”
这话,确有几分道理。
宁溪能不能嫁给玄煜,全看宁玥能不能嫁给玄胤,若宁玥有个三长两短,宁溪的世子妃美梦只怕要到此结束了。
这种情况下,宁溪若还去伤害宁玥,那真是脑子进了水。
老太太又看向了三夫人,三夫人是宁珍生母,若问宁珍最听谁的话,非她莫属。
三夫人面色唰的一白:“母亲!不是我呀!我胆子小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哪儿能干得出那样的事来?”
老三家的,的确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
紧接着,老太太看向了二夫人,二夫人一直是三房的庇护神,如果她唆使宁珍办事,宁珍未必敢拒绝。
二夫人的脸色不好看了:“母亲,您……您怎么怀疑到我头上了?珍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心里,与婉儿一样,都是我的心头肉!我会为了陷害三丫头,让她铤而走险吗?再说了,我吃饱了撑着呀,去害三丫头?”
蔺咏荷讥讽地笑了:“你是不想害三丫头,但你想害宁溪呀!”
三丫头出了事,宁溪的婚事也一定会泡汤!
二夫人的脸都绿了,好好好,蔺咏荷,难怪你要扣掉二爷的人情开支,原来在你心里,已经给我安上了这样一顶帽子!
老太太制止了几人越来越放肆的攻击,沉声问宁珍道:“你确定是宁溪给你的寒食散?”
宁珍低着头:“嗯。”
宁溪蹙眉道:“五妹妹,你别污蔑我!”
宁珍咬咬唇,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与一支金簪:“这些是你早上给我的,你嫉妒三姐姐得了公主赏识,想给三姐姐一点教训,你还说,事成之后,会再给我一套红宝石头面。我不想害三姐姐的,可你威胁我,如果我不照办,等你做了世子妃,就让我在京城呆不下去。”
那支簪,正是宁溪十三岁生日那年,蔺家着人在京城最好的首饰铺打的,宁溪一支、宁玥一支,簪尾用小篆刻了二人的乳名。
溪。
是宁溪的无疑了。
宁溪捏着簪子,目光之凌厉,仿佛恨不得撕了宁珍!
二夫人将宁珍抱进了怀里,软语安慰道:“我的儿,竟让你受了那样的苦!你怎么不告诉二伯母?二伯母一定会为你出头的!”
宁珍往二夫人的怀里挤了挤。
而看着女儿受委屈,蔺咏荷的肺简直要气炸了:“哪个不要脸的奴才,偷了二小姐的簪子,啊?宁珍!你告诉四婶,是不是二伯母逼你嫁祸宁溪的?”
宁珍的身子抖了抖。
蔺咏荷眼睛一亮:“四婶猜对了,是不是?珍儿,你快把真相告诉大家!是你二伯母让你害了玥儿然后嫁祸给宁溪的!”
二夫人怒目而视道:“蔺咏荷!你别含血喷人!”
宁玥静静地看着她们吵来吵去,谁是幕后黑手,其实已经相当明显了,但她不打算站出来指证,因为她一直在等待的机会,马上就要来了。
“咦?”端详着药瓶的宁溪突然惊讶地来了一句,“慈恩堂?好熟悉的名字。”
宝珠与老太太对视了一眼,沉吟片刻,说道:“好像是二夫人名下的药房。”
二夫人面色一变!
宁溪如释重负地笑了:“二伯母,这瓶寒食散既然是从你的药房里卖出来的,就请你把掌柜叫过来,让他指认一下,买药的人到底是谁,又与我有没有关系吧!”
二夫人的眼底遽然闪过了一丝慌乱:“这……买药的人那么多,他怎么可能记得?”
宁溪扬起下巴道:“据我所知,寒食散是禁药,没有大夫的处方根本买不到,还有,买的时候必须登记患者的病情与资料,以便官府随时查看。掌柜记不清没关系,把账本拿出来对一下就是了!”
二夫人的手指拽紧了。
宁溪扬眉一笑,又望向了三夫人:“啊,三伯母好像经常去药房帮忙吧,那三伯母记不记得这瓶寒食散是究竟是卖给谁了?”
“我……”三夫人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二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怎么办事的?居然连瓶子都忘了换!这下好了,露馅了!本想让宁溪与蔺咏荷背个大黑锅的,谁料……关键时刻栽在了药瓶子上!
她真恨不得把三夫人吊起来打一顿!
宁玥遭遇寒食散一事,终于落下帷幕,老太太怒气填胸,把二夫人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还让二夫人去祖宗的牌位前跪上一晚,好生忏悔!
二老爷从工部回来便听到了消息,连朝服都没换,便急匆匆地到福寿院给老太太赔了罪,说自己没约束好妻子,愿代她受过。
老太太于是把二老爷赶到了祠堂。
二夫人哭得眼睛都肿了,出福寿院时,三五个丫鬟婆子架着,也没把架住。
她跌在雪地里,生平第一次,觉得所有颜面都丢尽了。
明明是蔺咏荷朝二房发难在先,她不过是小小的反击了一下,虽然法子毒辣了些,让无辜的宁玥遭了罪,但凭什么……凭什么只有她得到报应,蔺咏荷鬼事都没有?!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
突然,一把大伞撑在了头顶,她举眸一看,玥儿?
宁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如飞雪一般,冰冷中透着夜的幽暗:“二伯母,你当真不明白,自己究竟输在了哪里吗?”
……
花园里,宁溪给了宁珍一副红宝石头面:“你做的很好。”
宁珍打开锦盒,邪肆一笑:“是二姐的计策好,知道二伯母要害你,于是将计就计,反将她一军。她一直信任我娘,恐怕一辈子猜不到……是我让我娘保留了慈恩堂的药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