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有人。
眼看着他就要扑在那人身上,那人忽而拂动宽袖,一个翻转,将他压在了柔软的榻上。
“本座,不喜欢做下面那个。”
凉薄至极的声音!
光线太暗的缘故,他轮廓模糊,玄胤只能看到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
他很香,不像熏香也不是脂粉香,仿佛天生带来的一样。
玄胤记起这香气了,喉头滑动了一下,道:“呃……碰巧,我也不喜欢做下面那个,还是委屈中常侍吧!”说着,抬起膝盖一顶,想将他踹下去!
“呵~”司空朔轻轻一笑,不怎么费劲地握住他双膝,向两旁分开,身子更往下压了一分,“舍不得平安符,所以准备肉偿么?”
“你……”
“看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本座笑纳了。唔,柔韧度不错,应该能摆出本座喜欢的姿势。”
玄胤被恶心得快要吃不下饭了:“爷姿势再多,你有枪么?”
语毕,伸手点向司空朔腰腹的大穴。
司空朔腾出一只手来阻挡,玄胤趁机一翻,将他压在了下面,扣住他手腕,道:“爷对男人没兴趣,对阉人,更没兴趣!”
“小胤。”玄煜来到了步撵前,目光灼灼地道,“抱歉,舍弟惊扰到中常侍了,还请中常侍不要见怪。小胤,快出来,跟我回家。”
司空朔看向玄胤:“跟他走,还是跟本座走?”
玄胤想了想:“我自己走。”
“那你又欠本座一个人情了。”
“嗯。”欠吧欠吧,债多不压身!
司空朔撩开后面的帘子,玄胤躬身走出去,落地的一刻回过头来,想看看这个太监究竟长什么样,帘子却已经放下来了。
后方,传来打斗的声音,玄胤渐渐听不见了。
……
三年一度的大祭祖来了,老太太吩咐大家收拾好东西,明日一早就启程去往定县。
比起京城,宁玥更喜欢在乡下过年,更何况去定县还能见到大姐。
前世所有姐妹中,就大姐对她最好了。在她被赶出马家之后,大姐曾派了不少人找她,得知她被司空朔收养,还一度想把她领回来。
如果她记得没错,大姐的女儿应该三岁了。
送点什么礼物好呢?金珠子?拨浪鼓?小木马?
干脆全都来一点吧!
宁玥把行李箱塞得满满的。
钟妈妈问这次带谁去乡下,宁玥想了想,道:“我带秋香去,钟妈妈你留下照顾我娘。”
蔺兰芝遇到人多会害怕,祭祖会让她受刺激,司空流建议她呆在府里静养。宁玥当然不能真让她娘一个人留在这边,就通知了大舅母,大舅母说把她娘接到蔺家与外祖母一块儿过年,老太太同意了。
钟妈妈也确实不放心蔺兰芝,就决定留下:“但你只带秋香不够吧?”
“还有冬梅。”宁玥笑了笑。
冬梅自从被打了板子之后就老实多了,一直勤勤恳恳地做事,钟妈妈也觉得带上她再合适不过。
下午,大舅母李氏来了。
李氏是蔺坤的发妻,容貌不怎么出挑,出身也不怎么高贵,但非常地温柔,与她相处时会不自觉感受到一股母亲的情怀。
李氏抱着蔺兰芝哭了一场。
蔺兰芝很小大人地安慰她:“别哭哦,哭了会变丑的。”
李氏哭笑不得,与宁玥说了一会儿体己话,又去向老太太请了安,将蔺兰芝接回了蔺家。
腊月二十九的清晨,以老太太为首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定县在京城以北五十里,走走停停,日暮时分到达了马家岗。
马家祖上是扶风茂陵人,后迁居至定县,宁玥的祖父走了仕途,定居在京城。堂弟二老太爷从了商,于登州落户,上回过世的就是他。现居住马家岗的是三老太爷,与宁玥的祖父是亲兄弟。
三老太爷生了五个儿子,三个女儿。女儿们全都嫁到外地了,五叔随马援戍守边疆,六叔英年早逝,七叔没成什么气候,终日在外头闲玩儿,八叔还在寒窗苦读,九叔么……还是个孩子。
来路口迎接他们的是五婶陈氏。
陈家世代书香,在定县属于非常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姐就是由陈氏保媒,嫁到陈家去了。
陈氏三十出头,有双十分精明的眼睛。
不等老太太出来,陈氏就赶紧上前,为老太太打了帘子,并笑盈盈地道:“哎哟,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老太太盼来了!这都一年没见了,您说您怎么越活越年轻了呢?不知道的,还说您是我姐姐,不是我伯母!”
老太太素来不苟言笑,此时也被逗乐了:“你这张嘴儿!”搭着她的手下了马车。
二爷、三爷、二夫人、三夫人、蔺咏荷与几个孩子也陆续下了马车。
定县不比京城,一眼看去,没有精致的屋檐瓦砾,没有叫嚣的走卒商贩,也没有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显得有些萧瑟与寂寞。
不远处的墙头,探出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鼓着被北风吹得酡红的腮帮子,睁大乌黑发亮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看着这些天仙一般的城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