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樱嘻嘻一笑:“不会啦,我喜欢宝石,可是我更喜欢玥姐姐呀!玥姐姐早点嫁过来陪我玩就好啦!”
宁玥耳朵发热。
玄胤看着妹妹,露出了非常满意的笑。
日暮时分,老太太带着孙女儿们告别了郭老太君,老太太一个劲儿地给郭老太君赔不是,说弄砸了她的寿宴,郭老太君表面爱捉弄人,实际十分通情达理,不仅没怪罪老太太,还宽慰老太太好生给宁溪治病,如果有需要郭家出力的地方,千万不要与她客气。
讲这句话时,她复杂的眼神扫过宁玥,尽管只有很短的一瞬,却已经足够被宁玥注意到。
郭老太君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呢?仿佛是为了她,才对马家格外开恩一样。或许,郭老太君真正重视的人是玄胤吧!偏偏,玄胤与郭家的关系好像并不怎么亲近。
走出马家后,老太太让宁玥、宁婉先上车,然后叫宁溪上了另一辆马车。
宁溪不明所以:“祖母!我为什么不跟你坐一起?”
老太太嫌弃地看了这个差点儿把马家害死的孙女儿,只觉得她与她哥哥一样,都太不给人省心了,“你又不跟我去一个地方,当然不坐一起了!”
宁溪一惊,瞪圆了眼睛道:“你们去哪里?”
老太太冷声道:“我们回家!你,给我到庵堂面壁思过!”得罪了王妃,还想在马家继续做主子小姐?也不怕王妃削了马家!
宁溪大声道:“我不去庵堂!我不去那种鬼地方!”她是锦衣玉食长大的,怎么受得了庵堂的苦日子?
老太太这回却是下定了决心,对罗妈妈道:“找几个得力的婆子看着,别叫她跟她哥哥一样,半路给我跑咯!”
“是!”罗妈妈一把抓住宁溪,将她扯上了身后的马车。
宁溪拼命嚎哭、拼命哀求、拼命挣扎,现场,却无一人替她求情,全都冷眼看着她离开,一如那晚,她们看着宁玥被逼出马家一样。
宁婉端着茶杯的手隐隐颤抖,油灯昏黄,照在她脸上,肌肤却苍白如血。
宁玥微微一笑:“四妹妹怎么了?好像很害怕呀,老太太罚的是二姐姐,又不是你。”
“我……我只是替她感到悲哀罢了。”宁婉捏紧茶杯,指节泛出白色,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异样,却不知以宁玥那双毒辣的眼睛,早看出什么明堂了。
在王妃退掉宁溪的亲事时,这位四妹妹的表情就已经产生了变化。马谨严与宁溪构陷她的事,宁婉或许并没参与,但一定知情。宁婉什么都没说,就看着她被那对恶心的兄妹构陷,恐怕也是希望她死了,她与宁溪能够一块儿嫁过去。
她并不埋怨宁婉,二人原本就是泛泛之交,宁婉帮她,是情,不帮,是理。她不会把自己经历的一切迁怒到宁婉头上。但倘若哪天宁婉遭人陷害,她也绝不会像帮助马宁馨那样,去解救宁婉于水火。
三月初一这天,贾家发生了一件大事,贾老爷与贾夫人不知因为什么事在房里激烈地争吵起来,贾老爷甩袖去了小妾的院子,当晚就中风瘫在了床上。皇帝派了十多名太医前去给贾老爷诊治,得出的结论一致:四肢麻木、面部僵硬,需留在家中静养,短期内,不能上朝。
咔!
宁玥剪掉了一根海棠盆景的花枝,对冬梅说:“你瞧,我的剪刀很小,一剪子剪不死这株西府海棠,但如果我把它的枝桠一点一点地剪下来,过不了多久,它就只剩光秃秃的树身,然后,我便能剥掉它的皮。”
树没了皮,只会有一个结局:死。
冰冷的大殿,黑暗得没有一丝光亮。
老太监夫福低身子站在中央,望向座上与夜色浑然融为了一体的男人。对方明明才三十岁,他却觉着对方活了三千岁一样,阴沉沉的,令人感到恐惧。
他其实明白,主公生气了。
不怪主公生气,先是皇帝驳回了他请求军费的折子,再是失去了贾老爷这颗得力的棋子,拉拢郭家的事……恐怕又远了好几步。
“你说皇帝为什么会与本座生隙?”
淡淡的话音,在殿堂里飘渺的响起,不仔细听,竟听不出究竟来自哪里。
老太监又将身子福低了一分,说道:“老奴愚昧。”
“因为德庆公主。”
“啊,是,皇上定是把德庆公主的委屈算到您这个媒人的头上了。说起来,您真是冤枉,你介绍的是蔺乘风,谁知蔺家乱七八糟地换上了马谨严,那马谨严又如此不是东西……”老太监似有顿悟地说。
司空朔淡淡地笑了一声,笑得老太监毛骨悚然,“查出贾夫人为何与贾老爷争吵了?”
“好像是贾夫人知道了贾老爷与咱们的关系,怪罪贾老爷害死了贾玉燕。”老太监说。
“贾夫人这段日子都见过谁?”
“没什么特别的人……啊,有,郭老太君寿宴,她去了那里!那天同去的,玄家与马家的人。马宁溪被退亲也是在那天。对了,贾夫人临走前,好像与马宁玥单独交谈过。”
司空朔的唇角慢慢浮现起一抹冷凝的笑:“马谨严出事前见过马宁玥,贾夫人闹事前也见过马宁玥,你说,会是巧合吗?”
“这……”老太监失语。
司空朔红唇一勾道:“本座看马宁玥,真是越看越有意思了。”
……
宁溪被退亲之后,蔺咏荷是一病不起。老太太只当她是苦肉计,懒得管她,叫人封了千禧院,不能出也不能进。千禧院成了一座牢笼,短短三日光景,就变得门可罗雀。
马谨严没了,宁溪被囚禁庵堂,蔺咏荷被禁足,这座宅子,再也没有能够对蔺兰芝构成威胁的人了。宁玥叫上冬梅,开开心心地去了蔺家。
蔺兰芝的病情有了很大起色,能记起很多从前的事,心智也恢复了大半,看来当初把她送来亲娘身边是对的。这世上,子女都不如亲娘,只有亲娘对自己是最好的。
得知女儿又要回婆家,蔺老夫人老泪纵横,怕一个不小心,又被蔺咏荷那个黑心肝儿地给算计了!
宁玥握住外祖母的手,宽慰道:“外祖母,别担心,有我呢。”蔺咏荷早翻不起浪来了,马宁馨又与二夫人共同掌家,毫不夸张地说,除了父亲,没人能给她娘委屈受。但父亲那么爱她娘,怎么舍得让她娘受委屈?
蔺老夫人听说了一些千禧院的事,尽管不确定是不是宁玥干的,却也明白如今的宁玥不是个好欺负的,就道:“我把你娘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知道吗?”
宁玥点头:“我知道的,外祖母。”
蔺兰芝窝在蔺老夫人怀里,低低地哭了一会儿,才跟着宁玥一块儿,依依不舍地拜别了娘亲。
三月初二的早上,驿馆的人送来消息,马援的伤势已无大碍,今天便能入京。
这简直是两个巨大的好消息,马家上上下下都喜庆了起来,老太太着人将府里好生收拾了一番,廊下挂上几个吉祥红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