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女人,强壮的士兵……
宁玥埋在宽袖下的手一点点捏紧了。
他低低地说:“马很小,载不动两个人,她让我先走……我走了,我不敢告诉父王和母妃,就找到了祖父,祖父返回去救她……也遇害了……”
一个人的任性,配上了两个亲人的性命,玄煜这辈子,注定要活在无尽的愧疚与煎熬中。宁玥的心中闷闷的难受,不知是为玄煜,还是为玄胤:“玄胤……不知道这件事吧?”
“他们都不知道,除了祖母。”他说。
难怪老婆婆这么不待见玄煜,又这么疼玄胤。宁玥看向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他眼底有泪光闪动。
宁玥没问玄煜为什么要与她说这些,也没问玄煜,白薇儿猜对了没,他是不是喜欢自己?更没问,如果没有玄胤,他们两个会不会走在一起?
……
回到禅房时,玄胤也处理完白薇儿的事回来了。玄胤坐在床上,的脸色十分难看,一双眼睛钉子般钉在宁玥的颊上,恨不得给钉下一块肉来。
宁玥的心咯噔一下,以为玄胤偷听到她与玄煜的对话了,直到玄胤气呼呼地说:“我就知道那家伙没安好心!居然想塞给我一个狗屁公主,然后霸占你!这笔帐,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宁玥悄然松了口气,走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道:“她那是瞎说的,她早知道我们两个形影不离的,看见我,肯定也猜到你在附近,故意这么说,挑拨你和你大哥的关系呢!”
“是吗?”玄胤狐疑地看着她。
宁玥眼神闪了闪,微微一笑:“不然呢?你真以为我这样的,你大哥看得上啊?”
“爷都看得上,他凭什么看不上?不行不行,他肯定是看上你了,我要宰了他!”说着,玄胤拔腿就往外走。
宁玥眉心一跳,抓住了他的胳膊道:“你跟你大哥翻脸,就真的中白薇儿的计了!再说了,我……我这么好,喜欢我的人那么多,你还能一个一个……全杀了呀?”
这话他爱听,他的女人就是好,万人迷,喜欢小玥玥的人肯定能从京城排到南疆去。真要一个个儿杀,唔,他得杀得手软呀。
“你是我的!”他霸道地掐住宁玥的下颚,太大力,掐得宁玥都痛了,“我一个人的!”
宁玥讪讪一笑:“不然呢?我还能是谁的?”
玄胤将宁玥抱进了怀里:“我没有娘亲了,我只有你,马宁玥,我不许你离开我。”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像第一次在水底那样,牢牢地抓住我。
……
白薇儿的事,在第二天便闹上了金銮殿,所有人,包括皇帝在内,全都不敢相信,马援的身边居然发生了如此荒唐的事情。
想来那白薇儿日日在大街上转悠,肯定是为了记住京城的地形,方便他们排兵布阵。这说明什么?说明南疆的野心之大,想将大新朝一口吞下。
皇帝气坏了,将马援狠狠地痛骂了一顿,说他眼睛长到脚底板去了,连个糟老头子的苦肉计都没识破,还娶了细作的女儿为妻,还将一个更大的细作带进了京城。
得亏白薇儿没给抚远公主下毒,否则,皇帝岂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想到这里,皇帝就恨不得把马援千刀万剐了。
偏偏,他不能剐,因为此次成功识破细作身份的人,正是马援的女儿。
这是一件奇功。
皇帝并不知道玄胤也参与了,玄家已经出了一个功高盖主的玄煜,若再出一个智勇双全的玄胤,中山王府,怕是要遭皇帝的忌惮了。
皇帝就喜欢玄胤这样的,没事打打架、放放火,给王府拖拖后腿儿,多可爱!
三天的祈福仪式结束后,宁玥得到了皇帝召见。
这是宁玥第二次见到皇帝,与上次在贾德妃宫中的颓然样子不同,眼前的皇帝精神饱满、面色红润,半点儿瞧不出垂老之意。看来,贾德妃“私通”的事,给他造成的打击不小,他越来越在乎自己的形象了。
宁玥偷偷打量皇帝时,皇帝也在看宁玥,小丫头,个子小小的,年纪也小小的,偏不知与谁学了规矩,往他面前一站,竟比抚远更像他的皇女。但他……真不记得几时跟蔺兰芝有过一腿儿啊……
“皇上。”宁玥行了一礼。
“咳咳。”皇帝清了清嗓子,为自己天马行空的思绪捏了把冷汗,而后,与宁玥说起了正事,“朕叫你入宫,一来,是你姑姑思念你了,二来,关于白薇儿的事,朕也有那么一两分不大明白。你是怎么什么时候白薇儿不对劲的?”
宁玥在路上便准备好了答案,不疾不徐地说道:“其实,发现不对劲的不是臣女,是白霜儿。”
“哦?”皇帝挑眉,“接着说。”
“是。”宁玥把那晚,白霜儿找她告密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隐去了白霜儿被哄骗的关键,将白霜儿说成了明察秋毫的大好人,“是白姑娘发现了那块玉佩,白姑娘家常年与南疆人做生意,认得不少南疆文字,那块玉佩上写着南疆皇室的姓,臣女,便斗胆猜测,她是南疆的公主。”
“不是谁查出来的?”皇帝狐疑地问。
宁玥脸不红心不跳地摇头:“不是。”
皇帝深深地看了宁玥一眼,似乎要从这个少女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但令他失望了,少女的表情自然得不得了,要么,少女并没撒谎;要么,少女极善于伪装。但一个十三、四岁,没经过任何风浪的小丫头,怎么可能将自己伪装得那么好呢?所以,应该是她说了真话。
不怪他如此精确地逼问一个小姑娘,而是白薇儿隐藏得如此之深,在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将她皇室的身份查出来,这份能耐,比兵权更让他忌惮。
皇帝撤回犀利的眸光,语气温和地说道:“听说玄胤那晚也在?”
宁玥点头:“是的,胤郡王和司空老先生都在,臣女发现白薇儿身份特殊后,为诱导白薇儿说出自己入京的目的,连夜请胤郡王与司空老先生帮臣女演了一出戏。”
事实却是,玄胤早早地发现了白薇儿的身份,与她商量好四月初五那日,给白薇儿设一个局。至于白霜儿,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状况。她不上赶着作死,现在兴许还好好地活着。
皇帝一想那小子文不成武不就,大概……也就爱干这种捉弄的人事了,况且,司空流也是这么说的。他点点头,对宁玥和颜悦色地说道:“辛苦你了,朕一向赏罚分明,你的功劳,朕记住了,等着封赏吧。”
宁玥叩头:“谢主隆恩!”
宁玥跪安后,皇帝叫来了高公公:“南疆公主现在人呢?”
高公公道:“在大理寺关着呢!”
皇帝的眼底闪过了耐人寻味的波光:“好歹是一国公主,怎么能把人关着?接到宫里来,好生养着!”
“是!”高公公问,“直接安排在紫霞殿好不好?”
紫霞殿靠近冷宫,于是隔绝,是个幽禁人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