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也就十四岁,不超过十五,他是十一年前失踪的,那时……她应该才三岁。
他突然失踪,她哭鼻子了没呢?
他是感应到她要出事,所以赶来救她的,可是一见面,他脑子里竟像放烟花似的,闪过了那么多东西。
“小东西,你到底怎么了?醒都醒不了了?”容卿探出骨节分明的手,捏了捏她小脸蛋,比容麟的肉嫩多了,容麟的脸摸起来舒服,捏起来却手疼。还是妹妹的软,可惜太瘦了,捏着捏着就能捏到骨头,真让人心疼。他有种天天给她喂东西吃,把她喂成小肉包的冲动。
不过,前提是他得让她醒来。
他拿出金针,在她虎口与脚底的穴道刺了两下,暂时稳住了她呼吸,随后,开始给她检查身体。
“天蚕蛊?”容卿翻过她身子,修长的手指顺着她光滑的脊背一路往上,在颈椎处停住,似呢喃又似叹息,“师父,您老人家真是可以回家卖红薯了,这种蛊都治不好。”
门外的周神医清了清嗓子,他就知道这徒弟的鼻子比狗还灵,肯定一进门就闻出他的气味了,藏也藏不住。但是,他哪里是治不好?是不可以行医。再说了,她如今的情况根本不是天蚕蛊造成的,主要是一瓶药!
“臭小子,你还得多亏我给她催吐、给她施针续了那么久的命,她才能扛到今天等你来!”
“说的也是。”容卿破天荒地没再与周神医抬杠,“念在你为她续命的份儿上,从前的事,一笔勾销了吧。”
周神医一怔,险些以为自己听错,那小子怨了自己那么多年,就因为一个小小的马宁玥便原谅自己了?
“热水、冰块、剪刀。”
容卿吩咐完,冬梅与冬八立刻去往厨房准备。
治疗的过程十分漫长。
门窗紧闭,众人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呼啦啦的水声和剪刀的声音。
玄胤在门口焦急地徘徊着,好几次想冲进去一看究竟,都被少年给拦住了。
若在以往,玄胤就一拳头招呼上去了,才不管对方是不是什么南疆大帅,然而眼下,他唯恐一丁点的动静影响到容卿,只得忍着、憋着、担忧着!
少年搬了一把躺椅在门口坐好,大有守夜的趋势。
玄胤眸光一动,说道:“你去休息吧,我来守着。”
“不用,容卿是我的人,轮不到别人来守!”少年倔强地说着,裹着被子躺在了椅子上。玄胤担心宁玥,他也担心容卿,本来就还受着伤,没修养好就给人透支心神治病……这亏得是容卿的亲妹妹,换做别人,他宁愿杀掉也不要容卿给对方看。
屋子里的动静,渐渐停了。
但容卿依旧没有出来。
“还没好吗?”玄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少年懒洋洋地靠上椅背:“早着呢,病得那么重,你以为三两个时辰就能看好啊?”
……
天亮时分,宁玥缓缓睁开了眼睛,先是看到挂着风铃的帐顶,一转头,又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倒也……不算特别陌生,有几分眼熟,可具体是谁,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不过,她并不排斥、也不害怕。
“你是谁?”她沙哑着嗓子,轻轻地问。
容卿微微地勾起唇角,温暖的大掌覆上她冰冷的额头:“你还很虚弱,先别说话,一切等休息好了再说。”
宁玥发誓她真的想不起来他是谁,但是他的手好暖,说的话好温柔,她很想亲近他。
容卿看着她小鹿般无辜的眼底慢慢溢出的信任,会心一笑,说道:“乖,睡一觉再说话。”
“嗯,好。”宁玥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很快,又睁开,“玄胤呢?”
“他在外头,你先睡。”
“好……”
他说的话,她全都信,这种感觉很奇妙。
宁玥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容卿推着轮椅,拉开房门,看了看藤椅上的少年,和在寒风里徘徊了一夜的玄胤,道:“好了,可以进去看她了,别吵醒她,她需要休息。”
“知道。”玄胤的声线有些颤抖,“她脱离危险了?”
“半夜就脱离危险了。”容卿云淡风轻地说道。
玄胤一怔:“半夜?那你怎么现在才出来?”
“我乐意,你管得着?”容卿笑容里含了一丝邪恶地说,小东西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他,真好。
玄胤有些气闷,怎么感觉这家伙来者不善?
但好歹是宁玥的救命恩人,好,他、忍!
“她可能还会睡上几天,记得别让她着凉。”
“几天?”
所以唯一一次跟宁玥说话的机会被这家伙给霸占了,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你究竟是谁?”
容卿看着玄胤又气又好发作的样子,心里闪过一丝畅快:“我是谁你管不着,你把玥儿照顾成这样,我还没与你算账,不过不急,我慢慢与你算。”
玄胤皱眉:“你到底是谁?!”
“说了你管不着,好了,我的房间呢?”
玄胤狐疑地眯了眯眼:“你的……房间?”你还打算一直在这儿赖下去?“很感谢你救了我妻子,作为答谢,你的诊金我会……”
容卿打断他的话:“就要这间了,容麟,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