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里,宁玥红了眼眶。
王妃腿脚一软,倒退了几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撒谎!你在骗我!谁跟你说的乱七八糟的故事?不是真的!”
她那么厉害的儿子,不可能这么懦弱的,不可能不敢讲出真相,不可能瞒了大家这么多年……
宁玥字字如冰道:“这一切,全都是你大儿子亲口告诉我的!你不信我,只管去找他对质!看我可有一句不真实的话!”
王妃跌跌撞撞地走掉了,她是来首饰铺干什么的,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她满脑子都是那句“你儿子的命是兰贞给的”。
她不相信,她要找儿子问个明白!
知辉院
玄煜在房中看画,画上的人儿穿着蓝衣白裙、姿容艳丽,坐在账房中,认真地打着算盘。
突然,王妃进来了,满眼的惊悚,浑身在颤抖。
玄煜立刻收起画卷,放到了瓶子里,起身看向王妃道:“母妃,您这是怎么了?”
王妃奔向他,握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嘴唇颤动着,像是冷坏了,又像是怕极了:“煜儿,煜儿你告诉我,兰贞不是你害死的……”
玄煜的瞳仁就是一缩:“谁……说的?”
“马宁玥……”王妃没有哭,但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她说你害死了兰贞,说你害死了你爷爷,还说你瞒着不把真相说出来……她太可恶了,居然说这种谎话诓骗我……”
“她没有撒谎。”
“什么?”王妃猛地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向比自己高了一整个头颅的儿子。
玄煜握了握拳,道:“母妃,你又去为难她了吗?”
“又?”王妃眼底不可思议多了一分。
“不要再为难她了,也不要再为难小胤了,算我求你。”玄煜隐忍着说道。
王妃后退一步,木讷地看着自己儿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玄煜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拳头道:“母妃,我已经对不起兰姨了,我不能再对不起小胤,你只当是为我好,别再揪着他们不放。”
这一刻,王妃才真正地意识到自己儿子不若表面看上去的那么风光,他一直活在自责的暗影中。
“为什么……不告诉我?”
玄煜没有说话。
“为什么,要告诉马宁玥?”
王妃苦笑着,打开了玄煜匆忙藏起来的画卷,画卷上的女子优雅闲适、如珠如玉,不是马宁玥又是谁?
她的泪珠子砸在了画上。
……
“还好吗?”马车内,容卿轻声问向宁玥,“不舒服的话,我们可以改天在回家看娘亲。”
“不用,我很好。”死活一次的人,明白时间的紧迫,她不会将时间浪费在糟心的人或事上,已经过去的,她不会一遍遍地回想。她更在意的是身边这些真正疼爱她、能让她开心快乐的人,“大哥会不会觉得我很凶?”
“不会。”容卿宠溺地捏了捏她脸蛋,“你做的很好。记住了,你只能在我面前软弱,凭谁欺负你,都不要跟他客气。”
少年挑眉:“就是!你要是斗不赢,回来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南疆的大帅可不是白当的,他要是连自己妹妹都保护不好,干脆回家卖红薯算了!
容卿:妹妹?说了是姑姑。
少年:就是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
……
马车临近将军府时,车厢内沉寂了下来,所谓近乡情怯,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身为南疆最厉害的军师,容卿见惯了各种场合,从来都是泰然自若,然而此时此刻,他竟出现了一丝紧张。
比他更紧张的是少年,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去见自己岳母,他连耳朵都红了。
蔺兰芝在给宁玥做冬天的衣裳,完全不清楚一场怎样的惊喜在等待自己。
少年下了马车,将宁玥扶了下来,又将容卿抱下来放在轮椅上。他动作很轻柔,眼神更温柔,宁玥就发现,不管少年瞪别人时总特别凶神恶煞,可在大哥面前,他简直乖得像只小绵羊。亲生父子如中山王与玄胤,也没他们相处得这么融洽。
一阵冷风吹来,宁玥想解下披风给容卿,就发现少年已经给容卿盖上薄毯了。
三人走进了将军府。
众人看到容卿与少年,惊艳之余都感到非常的诧异,他们是谁?怎么会跟二姑奶奶在一起?
不怪他们认不出容卿,府里的下人来来去去,十一年时间,早把原先的“血液”换得干干净净了,只有几个老人儿依稀记得大少爷的容貌,可即便他们觉得眼熟,也不会真的认定容卿是他们都大少爷。毕竟,他们的大少爷早就去世了。就算没有去世,也不会是个残疾。
“有印象吗?大哥?”宁玥柔声问。
容卿摇头。
“没关系,想不起来就算了。”
三人来到棠梨院。
少年眨了眨眼:“咦?容卿,这里跟你的寝殿好像!一应的海棠和梨树,连栽种的位子都很像!”
“这是我们小时候住过的地方,你不在以后,就是我一个人住。”宁玥蹲下身来,仰望着那张俊美得不可方物的脸,道:“大哥,你记得自己的家,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容卿点头:“当初皇后问我,想把菩提宫建成什么样,我随手画了张图给她,以为是自己乱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