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367节</h1>
喂完鱼,刘贵妃携宁玥的手回了内殿,吩咐秋月奉上御膳房新送来的时令水果和新鲜糕点,并亲自给宁玥斟了一杯茶。
劳驾贵妃斟茶,一个郡王妃的身份可不够。
宁玥就知道今天的“压惊”不简单,也不说破,拿起一块杏仁酥慢慢地吃了起来,西凉皇帝大概不懂享受,做的糕点都寡然无味,南疆这边的,无论在味道上还是外形上,都强国西凉的太多。
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来,边吃便赞叹御膳房的厨艺好,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意识到是腹中的小包子在作祟。
刘贵妃见她吃得欢,心中十分地高兴,平日里那些妃嫔来她这里,都弄得好像她下了毒似的不敢多吃,哪像郡王妃这般爽快?本来嘛,要对付一个人,多的是法子,何必用下毒这一招最浅显又最容易识破的?她能坐上贵妃的高位,可不是毒出来的。
宁玥很快吃完了一盘杏仁酥,刘贵妃忙让秋月呈上一碗紫米露。
紫米露是以紫薯、黑米、椰汁与少量牛乳熬制而成,加了蔗糖,味道十分清甜可口。
“还真不错。”宁玥不吝夸赞。
宁玥吃的多,可动作很是斯文,一点一点的,粉嘟嘟的小嘴儿微抿着、圆鼓鼓的腮帮子动着,看得刘贵妃想起了自己女儿,轻轻地笑了起来。
吃得差不多了,事实上宁玥不好意思继续吃了,最近也不知的,一碰到吃的就完全收不住……
刘贵妃笑盈盈地道:“今日叫郡王妃前来,一是希望让郡王妃观赏观赏陛下送的锦鲤,也带一对回去。”
宁玥忙道:“贵妃娘娘太客气了,那些锦鲤既是御赐之物,娘娘还是自己留在贵妃殿的好,万一陛下知道您把他送您的东西转送给了别人——”
刘贵妃笑着道:“陛下既是送了本宫,便是本宫的,随本宫处置,以往也不是没这样的例子,陛下的心胸是很开阔的。”
事实却是,小德子把锦鲤送到贵妃殿时,无意中提了一句“陛下也不知娘娘喜不喜欢养鱼,喜欢便留着,不喜欢便赏给别人吧,也是娘娘的恩典!”所以,她才敢把御赐之物往外送,至于以往的例子,陛下心胸开阔都是她给润的色。
宁玥看着刘贵妃笑容满面的样子,不难猜出这其实是南疆王的意思,她昨日被刘贵妃邀回寝殿,足见刘贵妃与她交好的心思,南疆王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让人送了锦鲤过来,至于是怎么让刘贵妃认为南疆王是送给刘贵妃自己,又让刘贵妃自发地转送给她的,她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她只需记得,这是南疆王送给她的礼物就够了。
不对,是送给玄胤的礼物。
“娘娘盛情,宁玥却之不恭了。”她含笑收下。
刘贵妃笑意更深,愿意收她东西,说明愿意与她继续交往,后面的许多事……脑海里闪过给德庆公主匹配她小侄儿的念头,面上却不显,今天有更重要的事,小侄儿的婚事咱先放一放吧。
“郡王妃。”她正了正神色,端庄大方地说道:“有件事……其实想与你商量一番的。”
她说着,给秋月使了个眼色,秋月把内殿的宫女、太监全都带了出去。
合上门后,内殿只剩她二人。
“何事?”宁玥故作不察地问。
刘贵妃的眼珠子动了动,稍稍压低了音量道:“是耿家案子的事。”
宁玥心头一动,自己来找刘贵妃就是为了耿家的案子,没想到刘贵妃比她更坐不住,她还没开口,刘贵妃自己把它提到明面儿上了,如此更好,省得她那么被动。
“耿家案子怎么了?”她稍稍拉长了音量。
打了两次照面,刘贵妃能感受到宁玥是个深藏不露的人,若不然,如何在那么多宫妃的“糖衣炮弹”下,一点都没失守?是以,她心中不敢对这小姑娘有所轻看。敛了敛笑容,她说道:“宣王连夜审问耿家的案子,郡王妃想必听说了吧?”
宁玥说道:“听说了,宣王勤勉,实在是社稷之福。”
刘贵妃掩面一笑:“郡王妃可真会说话!”顿了顿,又道:“只是那嫌犯的口风极紧,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指使安鲁怀纵火,还一口咬定自己是被人陷害的,就连安鲁怀都是别人找来的假证人,专门污蔑她的!”
她说这话时,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宁玥,仿佛不希望放过宁玥的任何一个表情。
宁玥笑了:“贵妃娘娘问这话是何意?莫非真信的耿家主的说辞,还认为是我找的安鲁怀?”
“没,我没这意思!只是审问了一睁眼,耿家主都不肯认罪,不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被冤枉了。”刘贵妃面露难色地说。
“是不是被冤枉的,娘娘不是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么?”宁玥端起茶杯,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
刘贵妃的心咯噔一下,没错,早在昨天,安鲁怀指证耿家主的时候,她就怀疑安鲁怀在做假证了,只不过耿家倒了是好事,她与皇儿便选择睁只眼闭只眼,任由耿家主被冤枉——可安鲁怀入宫时,马宁玥已经离开了,她怎么知道自己第一眼就看出了蹊跷呢?
心里……有些发毛……
“安鲁怀不会是你们……找的吧?”
如果是,那大帅府那些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在皇宫、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冤枉南疆的国丈!
宁玥淡淡一笑,说道:“娘娘,事到如今,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安鲁怀是纵火犯,幕后主使是耿家主,娘娘您说呢?”
她的笑容沉静而迷人,如一朵在春风里默默绽放的铃兰,可那笑意并未直达眼底,让人看着,不由心生诡异。
尽管宁玥的笑容让刘贵妃心里发毛,刘贵妃也不得不承认宁玥说的是对的。从她和宣王选择任由安鲁怀污蔑耿家主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断了所有退路,一旦让耿家主翻案,届时,倒霉的不止安鲁怀,还有他们这对失察的母子,更遑论宣王口口声声说耿家主犯了罪,是奔着让对方认罪的名头接管案子的,若翻了案,耿家主被释放是小,宣王强加罪名给国丈才是大。
想通了这些,她的神色渐渐变得坚定起来:“你说的对,真相……只能有一个。”
“娘娘是明白人。”宁玥喝了一口茶。
刘贵妃沉吟片刻,道:“可是他一直不认罪,我们也不能强行把他给处决了。”
宁玥勾起唇角:“陛下要的是结果,至于过程,宣王殿下怎么速度怎么来,陛下不会过问细节的。”
“你的意思是……给耿家主用刑?”刘贵妃心口砰砰直跳,她自问在后宫厮杀多年,已算心狠手辣了,可与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一比,好像自己那副冰冷肠子根本就不够看!
“我可没这么说,一切……都是娘娘和宣王自己想的办法。”这是默认用刑了。
刘贵妃紧了紧帕子,站起身,在房中踱了一个来回:“这法子太冒险了……滥用私刑的罪名很重的……”
宁玥神色不变地道:“你不说,我不说,地牢的人不说,谁会知道宣王殿下给耿家主用了刑?地牢里,应该都是殿下自己的人吧?”
“嗯。”刘贵妃点了点头,皇宫的地牢有两处,一处普通的地牢,一处水牢,水牢是隶属皇帝管辖的,另外一处才是储君用来审问犯人的,太子过世后,陛下把地牢交给了宣王,纵然以前可能有一些别人的势力,如今也被换干净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