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里突然传来宁玥微弱的声音,玄胤没听清前面的,忙扯下被子道:“你说什么?怎么就原谅我?”
宁玥定定神,红着眼圈道:“放弃皇位,跟我回西凉,我就原谅你。”
玄胤困惑地皱了皱眉:“这跟皇位有什么关系?南疆王又没逼我跟谁成亲才把皇位传给我!就算他逼,我也不会同意的!这个你就放心吧!”
早先,她还不清楚南疆皇后不是皇甫姐妹时,的确怀疑过南疆王会以皇位为诱饵,逼迫他迎娶姐妹中的任何一个,然而与南疆王的一番相处下来,她发现对方真的是个特别开明的外公,绝不会逼迫玄胤去做任何事。
宁玥说道:“我不喜欢宫里的生活。”
“你是怕我选秀还是怕我不让你出门?”玄胤抱着她笑了,“我才不会拿那些规矩约束你,你想上哪儿玩儿,只管去就是了!回春堂在西凉的生意那么好,你要是喜欢,可以在这边也开一家,你天天去打理生意都没关系。”
“不是这个……”
“那是选秀?放心吧,我不会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放进后宫的。”
“你现在是说的轻巧,等你真坐上那个位子,又不一样了。”
“玥玥。”
宁玥哽咽道:“还有,这里离我家那么远,我想看我娘……都看不到!”
“我们把兰芝接过来。”
“还有妞妞呢?”
“妞妞和大姐也一起接过来!”
“那要是万一大姐在西凉成了亲呢?你难不成把我姐夫也接过来?人是有根的,玄胤,你一半的根在这边,你能够适应这里的生活,可是我不能,我家人也不能。”宁玥看向了玄胤。
玄胤的眸光凝了凝,抚摸着她柔软的发,说道:“玥玥,我只是拿回属于我娘和舅舅的东西,你理解我一次,可不可以?”
“娘和舅舅的东西,又不一定得你去拿,没有别的孩子了吗?”宁玥反问。
“别的孩子?你是说皇甫珊还是皇甫燕?南疆皇位传男不传女,若不然,以皇甫燕的能耐,早被立为储君了。”玄胤喟叹。
宁玥又问:“不是还有司空朔?”
玄胤的眸光陡然一凉:“说了半天,要我放弃皇位,原来是为了他!”
宁玥怔住。
玄胤冷笑着掐住了宁玥的下颚:“看上他了?因为那张一模一样的脸,所以被他迷惑了,是吗?”
宁玥被掐得生疼,摇头。
玄胤自嘲一笑,放开了宁玥,起身,一脚踹翻了凳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房。
冬梅端着托盘:“诶?姑爷?您去哪儿?小笼包好了!姑爷,姑爷,姑爷!唉,怎么搞的?饭都没吃呢,又吵架了吗?小姐,姑爷他怎么了?刚才还兴冲冲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
话未说完,见宁玥捂着脸靠在床头,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浑身颤抖。
……
一上午,司空朔都在为耿家的案子奔走。从醒来得知了宁玥与玄胤在南疆发生的一切之后,司空朔便动用了天机阁的势力,在南疆范围内大肆搜刮耿家犯罪的证据,早先他捅出的耿家贩卖私盐一事仅仅是耿家圈钱手段中最不起眼的一种,往下查探,买卖性奴、圈地、垄断黑市交易、走私毒品……每一项都是足以杀头的死罪。
司空朔降服了几个耿家的官员,引导宣王找到他们,并借他们的手,将耿家犯罪的证据交到了宣王手中。
不到十二时辰,宣王破了案。
那几个官员举报耿家有功,功过相抵,从轻发落,自此,他们都有了把柄在司空朔这边,想不臣服司空朔都难。
由于那些恶行都是耿家主与耿世子生前犯下的,考虑到耿家主已死,耿世子又中风在床,南疆王没揪着人命不放,下令抄了耿府,将耿昕革职,永不得致仕。顾念耿无双年幼,又长在道观,未曾迁怒于他。但偏偏,是他与司空朔的较量引发出的耿家惨案,全家都受到了惩罚,唯独他被特赦,这比杀了他还难受。愧疚与耻辱的感觉,像石头一样堵在了他心口,他病倒了。
宣王办案出色,得到了南疆王的褒奖,与一座江南风光的府邸。
刘贵妃与宣王高兴坏了。
耿家除掉了大房,二房又远在边疆,耿家还有几个孽子活着却已经不足为惧,耿皇后表面上没受到任何牵连,但她一人实在有些孤掌难鸣,以后,都是他们母子的天下了。
“娘娘,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秋月在门口给刘贵妃行了一礼。
刘贵妃刚在南疆王那边谢了恩,脸上满是盈盈的笑意:“本宫熬了这么多年,总算熬出头了!当初追随太子这条路,果然没有选错!”
秋月喜色道:“娘娘慧眼!耿家大房完蛋了,二房自有大帅府牵制着,不牢娘娘费心!相信过不了多久,奴婢就要唤宣王殿下一声陛下了!”
“嘘!你这丫头!当心隔墙有耳!”刘贵妃比了个手势,眼底,却分明喜悦得很。
秋月就道:“娘娘,今儿天色不错,没太阳,还有风,奴婢陪您到外头逛逛吧!”
说是逛,其实是去耀武扬威。
忍了那么多年,也该扬眉吐气了。
刘贵妃美眸一转:“我们走!”
二人出了院子,迎面碰上严惠妃与张丽妃。
刘贵妃倨傲地仰起头,抚了抚鬓角的金步摇,那是陛下刚刚赏赐的:“哟,惠妃妹妹与丽妃妹妹去哪儿?”
二人手里拿着东西。
“不会是去向本宫贺喜的吧?”
当然不是!
张丽妃刚要开口,严惠妃握住了张丽妃的手,对刘贵妃道:“可不是去看姐姐的吗?宣王这次办案办得这样出色,听说陛下高兴坏了,连连称赞宣王有当年太子的风范,还夸赞姐姐教子有方,我们啦,是专程给姐姐道喜的!”
刘贵妃心花怒放,骄傲地唤道:“秋月。”
秋月会意,行至严惠妃与张丽妃跟前儿,结过了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