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闹腾的。
他见过我的很多面,早就习惯了。
离开的时候天都黑了,米米一坐上江盛景的车就打起了瞌睡,我提议先送她回家……当然,是用下属和老板说话的语气。
关心员工的江总自然不会拒绝,路上还给小甄打了个电话,让他明天跑一趟行政部,特许我和米米休半天假。
米米家住新城区,比我先下车,她睡眼朦胧的与我们道别,我摆摆手,让她把那袋可以报销的零食带回家。其实这点东西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因为是老板买的——而且老板还是个帅哥,那意义就不一样了,小姑娘非常开心,对江盛景说了好几遍谢谢。
这不禁让我想起自己大四那年的实习经历,我当时找了一家只有几个人的设计公司,每天诚惶诚恐地和同事们打交道,某天加班到很晚,老板大发慈悲给我定了一份牛肉炒饭,我一边熬夜改稿一边真情实意地感谢他,立志要拿下这个项目。
后来,项目果然被拿下了,我这个实习生却没能拿到一毛钱提成。
我想起那顿老板请的牛肉炒饭,感受到了它的昂贵。
电灯泡消失后,江盛景终于切换到“对女朋友”模式,他换了一首轻快的音乐,忽然说:“周末一起去超市。”
“怎么了?”
“你想买多少零食都可以。”
“江总报销吗?”
“嗯。”
经过两个红绿灯路口,我终于想明白了江盛景要给我买零食的原因:他可能是怕我吃米米拿走全部零食的醋?不是,他当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成天抱着醋坛子吨吨吨吗?
我的轻笑声惹了江盛景不悦,他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回家?”
我上他的车,大多数时候都坐在副驾座上,这样的视角很少见,我调整着坐姿,想多看一点他的脸,佯装随意地问:“还有别选项吗?”
他犹豫了:“如果你不想回家的话,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有,当然有。
有很多地方,可以收容一对不想回家的男女。
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
看着外面像是在为谁打call一般的霓虹灯,那么明艳放肆,又那么惹人浮想联翩,仿佛是老天爷知道我是个只有理论知识不敢轻易实践的恋爱废物,所以让整座城市来为我摇旗呐喊……
车里开了空调,暖烘烘的,让人燥热。
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恶劣地翻涌、搅动,我分不清那是空虚感还是饥饿感,只听到自己的呼吸比以往更加急促、声音微微发颤:“你说说看,我考虑一下。”
前面的男人又短暂地抬了一下头。
我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片小小的后视镜,我发现,江盛景深邃的眼睛里似乎多了无数的小勾子。
他的话说得有些含糊:“这里……离我住的地方很近。”
车,又或者是其他某样东西,在这个平平无奇的黑夜里,偏离了既定的导航线路。
*
江盛景和我说过,他回国后没有和母亲江岚住在一起,而是在飞虹创意附近买了一套房。
我以为这些有钱人口中的“一套房”会是别墅、大平层之类的,没想到只是一套非常简单的两居室,屋子里的装饰、家具都是黑白灰色调,仿佛一间装修很有高级感的宾馆套房。
确实是他会喜欢的风格。
随着大门“啪嗒”一声闭合,我刚问了一声有没有拖鞋让我换上,江盛景便转身将我抱起来,放在火山石桌面的餐桌上,我浑身一个机灵,脑子随即瞬间清醒。
隔着一层裙装都能感到屁屁……冰冰凉。
难道天底下所有男人都觉得把女朋友抱上桌子接吻很浪漫吗?这个姿势明明很不符合人体工学啊!
很快,我便没能再想别的事,江盛景的唇舌碾过来,炙热又潮湿,一点点温养着我,滋润着我。
紧闭双眼的我渐渐舒缓,紧绷的双肩也放松下来,在江盛景俯身想亲第二次的时候,抬手推开了他:“等一下!”
他的胸膛起伏着,眼中有些许迷惑:“不是说补偿我吗?”
我偏过脑袋:“就这样……补偿?”
还像上次停车那样,断断续续亲他妈的一个多小时?
我很清楚自己选错了语气,那一句“就这样”不该用升调,听上去根本不像是在询问,而是一句别有深意的“我要给你的补偿肯定不止这样”。果不其然,江盛景的眼睛亮了起来:“还能怎样?”
“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你不知道?”他轻啄了我一下,“优秀的员工,要懂得揣摩老板的心思。”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明天就打算把我辞退了?”几乎是被引着说出这番话,我挣脱他双臂禁锢,赤着的双脚终于踩在地板上,低头直接往屋里走,很委婉地表明自己其实是个好员工,“……我想先去洗个澡。”
我听见江大总裁轻轻的哼笑声。
兴许是客厅灯光偏暗的缘故,浴室的灯一打开,晃得我眼睛疼,我随意打量着这个密闭又私人的空间,不想却从镜子里看见了自己泛红的双颊,不由更加局促。
我用冷水洗了把脸,勉强救回一点理智。
环顾四周,我发现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退出来向江盛景求助:“我没有换洗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