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的视线追着那道身影,一路看过去。
“世子殿下是打算追回金弦蛊吗?”身旁的使者也看出来了,“不然回去不好跟王交代啊,毕竟耗费了南疆那么多心思。”
“嗯。”
追到那个女人,把人带回去,也算是追回金弦蛊了吧?
京墨这样想着,他一眼就相中了凤轻轻,银色的头发遮不住眼底的希冀。
可奈何身旁的傅九尘,一直就是故意地在挑衅他。
使者一个激动,拍手:“那可太好了!属下就知道,世子爷有想法,不会不管金弦蛊的。”
京墨未曾言语,也不知道身旁男人在激动什么。
他只是很不爽。
大概不爽于交握的那只手。
傅九尘带人离开之后,凤轻轻因为追不上某人的大长腿,一下子扯开了手。
“王爷这是害怕什么啊,怕仇人追踪?”
“本王困了。”傅九尘优雅的打了个哈欠,装得有模有样。
凤轻轻也没多问,跟着就走了,她也不喜欢宫宴上的尔虞我诈。
“还不把蛊取出来?”马车上,傅九尘挑眉,眼眸之中透着一股不耐烦。
看这女人坐着,没什么不妥的样子,刚才把过脉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蛊也的确是好东西。
凤轻轻摇摇头,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她笑了,面色微微红了。
“得明儿才行,不然的话,我怕蛊跑回去。”
凤轻轻靠在窗前,听着朱雀大街上的喧闹,突然车窗外的烟火四下散落。
嘭地一声。
那烟火瞬间坠入她的眼眸。
“好漂亮啊。”
凤轻轻扒着窗户,烟火映照在她的眼眸之中,没了平日里那种毛刺的感觉,柔和的像是个假人一样。
傅九尘的眉头微微蹙着,他抬头,眼眸落在她的身上。
恍惚间,周遭的一切都柔和了。
凤轻轻伸手,拽了袖子下那只冰冷的手。
“你看啊,这烟火真独特,还有形状啊。”
“嗯。”
男人被摸着的手,有个温度。
他的脸颊微微红了。
不似从前那般冰冷,反倒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不是看烟火。
而是看眼底映照出来的烟火。
凤轻轻激动的很,她鲜少看这些稍瞬即逝的东西,以前也没时间,常年研究药物,却忽视了这么美好的存在。
“你没看过烟花?”男人沉声,由着她拽着手。
凤轻轻怔了一下:“看过啊,但是很少,我……又不像王爷那么富有,我在凤府不受宠的。”
差点说漏嘴了。
凤轻轻心底喃喃,她转头看了傅九尘一眼,大概是身心愉悦吧,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也顺眼许多。
“既然在凤府不受宠,那么便好好巴结本王,兴许本王一高兴,带你去城楼放烟火也不是不可以。”
傅九尘这样说道。
“真的吗?”凤轻轻浅声道,“也能做成这种梅花状吗?”
“嗯。”
凤轻轻猛地撒开手,跟个孩子一样,她想要见识这天地间的美,突然就明白了,老天爷让她重活一世的真谛。
马车在凤府停下,凤轻轻转身下了马车,她目送傅九尘离开,才惊觉这似乎是跟傅九尘之间最美好最和谐的时候了吧。
她说什么,他应什么。
简直荒唐了!
“我有话要问你。”昏暗的灯火之下,蹿出一个人影,凤仪庭本就面色苍白,一副没营养的样子。
这一下更是让人恐怖。
“怎么,想明白了?”凤轻轻挑眉,不以为意。
如果说重活一世,那个时候,凤仪庭不要说那些令人作呕的话,她大概也不会坐视不管。
“有什么话,你问就好。”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周芜做的一切?”凤仪庭冷声道,他攥着手,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凤轻轻沉声:“你要是在意这些细节,也还是没什么用的,就算我早就知道了,说出来也没人信。”
“果然。”凤仪庭咬牙,他被当成白痴对待了那么多年,“你一定觉得我很好笑吧?”
“……”
凤轻轻并不这样觉得,也没心思去管。
她只是严肃地说了一些事情:“周芜想着蒙蔽你,她就有千万种手段,所幸现在幡然醒悟为时未晚,你要做的,就是替母亲报仇。”
“所以这就是多年来你一直袖手旁观,就为了等这一天,让我成为笑话,对吗?”
凤仪庭笑了。
他盯着凤轻轻看。
内心深处那无线被扩大的屈辱,让他难受。
“月月说得没错,你早就知道一切,却还隐瞒,你享受着操控这一切的乐趣,我总以为我们是亲兄妹,有什么话你会跟我倾诉,可是不然。”
凤轻轻蹙着眉头,一脸疑惑,这人是疯了吗?
在说什么屁话。
“你该质问的不是我,而是周芜,亦或者你该问问凤如月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来质问我啊。”
凤仪庭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让凤轻轻很是无奈。
她看着那道颓然远去的身影,再度陷入混沌之中。
做错一切的人不是周芜吗?
为什么要把气撒在她的身上,莫名其妙。
凤轻轻也没多想什么,转身就走了,对于她而言,凤仪庭成为什么样的人,都与她无关。
入夜。
月色皎洁,照着整个天地。
凤仪庭跑出去,满脸悔恨,身后的凤如月慢慢走过来,她倒是言语温柔。
“我知道我娘做了很多让人崩溃的事情,可是哥哥,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凤如月那副无辜的模样,凑上前去,“我愿意跟你一起承担,一起面对。”
凤如月上前,凤仪庭的眉头紧紧皱着。
他厌恶极了此刻的自己,厌恶极了这个府邸。
“对不起哥哥,就当是偿还我娘做下的错事!”凤如月哭着要下跪。
却被凤仪庭搀扶起来,他的心再度软了。
“跟你没关系的,你别多想了。”
“我千百次的告诉自己,她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她罪有应得,可我一想起她是我娘。”凤如月哽咽出声,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凤仪庭伸手,抓住了凤如月的手。
两个漂泊的心,就像是产生了共鸣一样。
许是连凤仪庭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凤如月吧。
“那是你母亲的错,不是你的,我也悔恨自己,月月,你是个好姑娘。”凤仪庭沉声。
“哥哥还愿意认我做妹妹吗?”
凤如月轻声道。
凤仪庭一怔,他深呼吸一口气:“你永远是我的妹妹,我不会怪你的。”
两人说了许多。
坐在屋顶上赏月,碰巧被恶心一脸的凤轻轻勾唇,好一副兄妹情深的画面啊。
凤仪庭是被周芜养大的,早就养歪了。
奢求他能明辨是非,大概也是白等。
不过周芜如今已经没可能翻身了。
凤轻轻觉得恶心,转身便从屋顶上跳了下去,懒得理会这些腌臜的事情。
可没想着才走到院子里,她是翻墙进来的。
却见一身黑袍,月光下的银发尤为显眼。
是他……
居然找上门来了。
凤轻轻无语的很。
“凤姑娘倒是奇特,进自己院门居然还翻墙?”京墨勾唇,一副挖到宝的神色,眼眸亮了起来。
凤轻轻一下就知道这人是要来回金弦蛊的,没想到南疆也是如此小气,出尔反尔。
她抿唇:“世子殿下这是作何,难不成南疆就这么小气啊,明明是送给大业的金弦蛊,却要劳烦世子爷大半夜的上门取回?要是被人知道了,不得笑掉大牙。”
凤轻轻也不管究竟是什么,先发制人,总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