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萌慢慢拿起这杯茶,看了看在水上欢快舒展的嫩芽,接着又抬头看了看温楼,看了一眼,她身子就发僵了:“你、你相信我吗?”
不知她为何这样问,温楼条件反射回道:“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请保持这个姿势别动!”步萌将茶送进嘴里一口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将茶杯朝温楼砸去!
温楼确实没动,那是因为她的靶子歪到不需要让人设防,杯子刚从他肩头擦过,步萌可能是用力太大,整个人都朝他扑来。绵软的身子砸到他的身上,还有那鼓鼓的酥胸顶着他胸膛,两人的心跳仿佛在此交汇,他稍稍后仰才控制住不倒。步萌蒙圈了,温楼皱眉:“你这是在……投怀送抱?”
步萌立刻就起了身,双手直摇:“失误失误!臣妾知道皇上有洁癖,可是刚才那也是身不由己,你听我解释——”
对啊,他有很重的洁癖,不喜欢被别人碰,可为何刚才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她呢?难不成头一次温香软玉入怀,受到了不一样的冲击,竟让他一时忘了?!
步萌弯腰捡起地下的不明物体,在温楼眼前甩了甩:“皇上,刚才你肩头爬了一只大毒蝎子,差点要了你的命,不过你不用怕,危机解除了,臣妾这就去把它埋了。”
其实步萌真的很想打自己的手,为什么要救他呢?他这么坏,还骗她茶里有毒,那表情一看就知道他想看她的笑话,可看到毒蝎爬上他肩头的一刻,她还是条件反射要救他……步萌啊步萌,你这么善良难道真是要当现世观音吗?她一边懊悔,一边迅速往外撤。
温楼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那是朕养的宠物,南疆蝎子,地位比你高了百倍。”
嘎——嘎——
好似有乌鸦飞过上空。
步萌一个踉跄扶了下门,险些绊倒在门槛。
御花园里,步萌在为皇上的宠物挖坑,准备埋葬,土有点受冻,挖起来费劲不少。刚才差点以为温楼会弄死自己,还好没有,这一天天的真得就像活在刀尖上啊……不过他也算是有病,宠物那么多养什么不好,养只蝎子,嫌自己命太长是不是?
“你嘀嘀咕咕在说朕的坏话?”
他冷不防地发声,步萌一个哆嗦铲子就落错了地方,将蝎子截成了两断。明显感觉到头顶凉气发散,比太液池冻住的池水还要凉,步萌打着牙颤抬头看他:“臣妾怎、怎么敢呢……”
他在看着远处,冷清的阳光被他挡在身后,步萌赶紧把蝎子尸体扔进坑里埋住,这下才得到机会能细看他几眼,他今日穿着银丝长袍,外面披着黑色大氅,发丝在脑后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有几缕流泻在肩头。怎么看都不像是国君呢,若说他是京中纨绔,估计也会有不少人信……
温楼依旧看着风景,只是嘴里冒出了一句:“你看够了没有?”
“够了够了。”步萌赶紧低头,将皇上宠物的坟头夯实,“皇上,臣妾将它葬好了,需不需要给它唱个安魂曲?”
温楼道:“那倒不用,早晚三炷香,你记得过来祭奠,向它磕头谢罪。”
“不是吧!这样要是被别人见了,我会被笑死的!”
“所以呢?”
他的瞳仁就好像一个强有力的吸盘,将步萌所有的怨言都吸了个干净,步萌不敢再顶撞,只能连连点头:“所以……就听皇上的吧。”
温楼很想说,你以为你爹每日在早朝上给朕难堪,就没有人背后笑朕?父债女偿,不整整你,他又怎能平心静气?
这俩人面对着面,呼出来的哈气相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恩爱璧人,可实际上他们各自心里有着小九九,想着怎样让对方吃瘪,怎样让对方不爽,唯独这之间没有爱情。
温楼又道:“不止这些,得罪了朕,你的月俸也要减半。”
步萌:“……”
不是吧,她耗费青春被塞进宫来,没一丁点好处不说,到头来还得往里倒贴钱?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温楼垂眼看了步萌半晌,板着脸道:“你刚才是翻了个白眼吗?”
“没没,皇上你继续说。还有什么吩咐要求,最好一次性都说清楚。我这个人特胆小怕死,要总是被别人看见我跟你说话,那我不就成了靶子了吗?她们所有的怨气毒箭都向我刺来可怎么办?”
他还真没有想到过这一招,这倒提醒了他,他微微点头:“如此甚好,朕喜闻乐见。”
步萌刚想说什么,突然一把剑就刺了过来!就是那么电光火石之间!吓得她整个天灵盖都差点飞出去!是刺客啊!
“啊!——”
步萌和温楼离得那么近,眼看着就要被牵连受伤,只见温楼一手将步萌护在身后,拔剑与刺客相拼。自从上次之后,温楼即使睡在寝宫,也是剑不离身,就为了防备这些突然到来的刺客。
刺客功夫甚好,因为有了步萌这个牵绊,温楼不能发挥十成功力,只能以守为主。在打斗之中,刺客的衣袖被剑划伤,步萌看见了他臂膀上的一个图腾刺青,正想细看,温楼就已经用胳膊夹着她一跃飞起,落在房檐之上再疾行。步萌始终被他拉着,不曾被松开一毫,那滋味就如走在云端,也如跨过火海,背后的危险不断临近——
步萌这才想起大喊:“救命啊!抓刺客啊!”
姗姗来迟的侍卫们终于赶来,刺客见没了优势,转眼跳出宫墙,那个侍卫长鲍屈又带人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