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同学,子墨前几天突然生了场大病,请了很多医生专家来看都没有用。医生说他有心结,想病好得先解开心结。眼看他身体越来越差,我就让人打听,才知道在学校的饭堂,你曾经拒绝请他吃饭。”
听这话里的意思,因为我不请他儿子吃饭所以气出病来了?他儿子生病,要赖我。
我没吭声。
董事长继续说:“你说个价,去看看我儿子。只要你能给他服个软,然后请他吃顿饭。我给你开张空白支票。”
我不好再闷不吭声,马上说:“开支票会不会太严重了?王子墨和我是同一个学校的学生,大家也算得上师兄妹,既然他生病了,去看看他也是应该的。”
见我答应下来,董事长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个本子一样的东西,然后刷刷写了几笔递给我,“我王向彬说出口的话一定得兑现,你一会去看子墨的时候,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得顺着他的意,否则这张支票你也别想要了。”
原来这位董事长叫王向彬。
有钱了不起吗?这话说得,好像我要为了这张支票什么事都得干?
我咬着牙说:“我说过不要支票。”
王向彬解释说:“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年轻气盛心火旺,觉得我这支票是侮辱了你的人格。这么跟你解释吧,我儿子从小娇生惯养,脾气有些倔,认准的事很难让他做出改变。他估计是因为你在这么多同学面前拒绝请他吃饭,让他丢了面子,他才一病不起的。医生说他再这么消沉下去,后果会很严重。你拿了支票后,就主动要求请墨儿吃顿饭,饭钱我也出。”
哇这,这都是些什么事?这王子墨该不会是林黛玉投胎转生的生错性别了吧?居然矫情到为了顿饭生大病?还有这当爹的,也够奇葩的,用自己的钱让别人请他儿子吃饭?
我忍不住悄悄看了眼这位董事长。发现他满头的银发,戴着副金边框眼镜,看起来挺和气的一个中年大叔。
这种事如果搁平时,我肯定甩手就走了。可是现在关键是都要闹出人命来了,而且这位董事长不了解我和王子墨的关系,可能他以为我是乱攀高枝还喜欢耍脾气的坏女孩,所以对我产生误会。
这时我突然想起公车上遇到的那个老奶奶,她好心地劝我今天不要上门作。一只鬼说的话,到底可信度高不高?
但是刚刚已经答应过王向彬了,而且我跟王子墨怎么说也算得上朋友,朋友生病,去探探病,不至于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吧?
最后,我也不管他是林黛玉还是贾宝玉,跟着王向彬上了车。
进车里坐定后我突然吓了一大跳,九越灵居然坐在里面,还冲我笑得一脸倾城倾国的。
“怎么是你?”我挪挪屁股赶紧离他远点,心想九越灵什么时候跟我老板认识的?
“怎么了?”王向彬很快也坐了进来,有些奇怪地问:“曼同学不喜欢坐窗边吗?”
我赶紧往边上坐过去一点,小心翼翼地问:“董事长,我们车里有几个人?”
“哎呀这位同学问得真逗”开车的司机接话说:“车里坐的就你和董事长,还有我这个开车的老头。”
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九越灵吗?
我不敢再说话,只能朝九越灵那边靠过去一点。
九越灵趁机搂住我,笑嘻嘻地说:“才多久不见?就这么着急对我投怀送抱了?”
我气得推他,王向彬又问:“曼同学你没事吧?”
“没什么,就是车里有点闷。”
王向彬说:“老周,把车窗打开。”
车窗摇下后,王向彬说:“你也别喊我董事长了,就是开了几家连锁店,这么叫我也不自在。以后叫我王伯父吧。”
车窗开了,风把九越灵的头发直往我的脸上吹,痒得我直想打喷嚏。
有没有搞错,这只鬼的头发也太长,都快长到腰那里了。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九越灵见我想跟他保持距离,马上威胁我:“你最好别乱动啊,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保证不让王子墨送命。”
这只阴险的鬼,居然用这种方式来威胁我?突然,我心电急转,想到王子墨生病,该不会是九越灵搞鬼吧?
九越灵不但能隔空传意,还能隔着肚皮听到我的心声,他说:“你别乱冤枉人,王子墨生病和我没关系。”
我暗骂道你是人吗?你也就是一只千年的老鬼。
九越灵又把脸埋到我的脖子上乱啃,啃了一阵才说:“你要记住,你现在是我的人,谁也不能乱惦记你。”
我动也不敢动,因为九越灵亲密的举动,脸有些发烫。
车厢虽然很宽,车后座很长能够坐三四个人,可是我如果太往中间坐的话,会显得很奇怪。只能僵硬着身体坐在那,只盼着快点到王子墨的家里。
王向彬和我说了几句话,又问王子墨在学校的人缘如何,见我都是随意应付,所以也就打住了。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终于到点了。
我下车,看着眼前开阔的庭院,那些精致的景色,大片大片的草地,还有盆景小山庭台,突然有点刘姥姥进大园的感觉,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那天去庄琼家就觉得她家院子大得离谱,可是跟王子墨家的比起来,简直就像只小蚂蚁。
有人走过来,恭敬地对王向彬说:“王先生,于大师来了。”
王向彬大喜,马上说:“让他稍等片刻,我马上就来。”又对我说:“曼同学委屈你先去厅等等,我得过去跟于大师打声招呼。”
这位董事长这么气,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除了刚刚在咖啡馆说的那些话讨人厌些,他看起来其实挺好相处的。
很快有人过来领着我去厅,我在厅的沙发上坐下,很快又有人端来香喷喷的茶水。
九越灵挨着我坐下来,等端茶的人走了,我问他:“刚刚在车上的时候,你说王子墨的病跟你没关系,那陆凡呢?是不是你把他弄伤的?还有我小时候那些小伙伴,一个个的受伤,是不是都跟你有关系?”
想到这些年来我被所有人孤立,我越问越生气,九越灵解释说:“陆凡到我的地盘去找东西,就是跟我过不去,所以让他吃点小苦头。至于你小时候的事,那时我都找不到你,那些事肯定不是我干的。”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跟我解释这么详细,不过我居然信了他,陆凡的话题就略过去不提了。
没办法,他是鬼我打不过他,也不能让他去给陆凡道歉。只能诚恳地请求他,让他以后别再做这些阴损的事了。
九越灵有些不高兴地说:“就冲着你敢替陆凡鸣不平这一点,我就应该让他伤得再重些。”
我气道:“你是只鬼,干这些事不无聊吗?”
九越灵哼道:“别拿我是人还是鬼来说事,只要跟你有关的事我就觉得不无聊。”
果然人跟鬼沟通不了,我岔开话题说起另一件事:“九越灵我能问你个事吗?半烟跟你有什么仇,他为什么一直追着你不放?”
“这个问题,得从好几百年前的事说起了。”提起半烟,九越灵的神情正经了很多,“那时半烟拜了个道术挺厉害的师父,他师父一直想抓住我这只鬼王提高些江湖地位。有次追了我七天七夜,结果没抓到我,倒让我活活给累死了。半烟就在他师父的墓前立重誓,说一定要抓到我,完成他师父的遗愿。”
我很吃惊,“这么说来,半烟也有好几百岁了?看不出来啊,他那样顶多不过二十五岁。”
九越灵说:“这一世的半烟,好像也就二十三四五岁吧。他都总共投九次胎了,每一世都带着前世的记忆,所以执念越来越重。到现在,变成了抓住我,是他活着的唯一目标了。”
“天啊,九个轮回?”我就当九越灵在胡扯八道,夸张地问:“不是说阴间有那什么孟婆汤吗?喝了汤就能忘记所有人间的记忆,如果不喝还不给投胎。”
“半烟的师父因为有点修为,所以死后也没去投胎,在地下领了份差事来做。每次半烟投胎,他都要做点小动作。孟婆让他收买了,给半烟喝的都是假汤。”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阴间听着一点也不恐怖,投胎都跟玩似的。”
这时响起咳嗽声,紧接着有脚步声传来,我赶紧停止笑声,一本正经地坐好。
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妇人在我面前坐下,话也不说就开始上下打量我,那眼神比董事长还让人讨厌。
“你就是曼天星?长得是挺漂亮的。”贵妇人端着个架子坐好,自我介绍说:“我是子墨的母亲,我家老爷去招待于大师了,没时间招呼你,就由我来带你去看子墨。我先提醒你,找你来是为了让子墨的病赶紧好起来。你呢,就别往深处想。”
贵妇人跟王向彬果然是夫妻,连开场白都差不多。
我说:“我原本也没想来的,但我怕丢了咖啡馆的工作,只好跟着老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