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半烟的房子虽然不大,但也不至于找不到了啊?
“哪有什么小房子?”庄琼说:“我都来过这里好几次了,从来没有看见过什么小房子?你是不是记错了?”
我问:“你来过这里?”
“对啊,我刚刚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认识这里的路,抄近路过来的。你怎么了?好像心不焉似的。”
“你来这里干什么?”
“就跟几个朋友来这里玩野炊。”庄琼眼睛亮亮地看着我:“怎么,你也有兴趣吗?等天气凉了,我们再来野炊的时候,叫上你好不好?”
我没回答,而是皱着眉地问:“你刚说从来没有见过这里有房子?”
庄琼说:“是没见过,这里荒郊野外的,有个房子不是很奇怪吗?曼曼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这里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
很多人来这里,却没有见过房子,我很快想到一个可能:半烟不是普通人,他拥有九个轮回的记忆,也许他的房子用了什么奇怪的道术隐藏起来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可能性一旦在脑海里冒出来,我就再没半点怀疑。于是我扯开嗓子大声朝房子的方向喊:“半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如果听到了,出来接我一下,我有事情找你。”
“曼曼你在做什么?这里没有人,这附近更不可能藏人,你在喊谁?”“庄琼大概被我的举动吓着了,朝四周围张望了一圈,躲在我身后抱着我肩膀,小声说:“要不咱别找刺激了,回去吧。”
“嗄”“嗄”“嗄”,几声怪异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我和庄琼同时抬头,看到几只黑色的鸟扑腾着翅膀从这棵树飞到别一棵树,发出的声音怪异,让人听着头皮都发麻。
“这是乌鸦吗?怎么这么倒霉啊,碰上这种鸟。”庄琼抓着我肩膀的手一用力,我痛得叫出来声。
安静的树林里又出现了另一种怪异的声音:“丝”“丝”的,一声接一声。从不远传来,声音像人又不像人。我和庄琼对视一眼,互相搀扶着朝声音那里走过去。
一棵巨大的树出现在我们面前。
树身很宽,起码得有三四个成年人手拉手才抱得过去。树身底下有个大洞,比两个大脸盆加起来还要大。
树洞就像一个张大的巨口,里面黑漆漆的,好像藏得下各种古怪可怕的东西。那些“丝丝”声就是从树洞里传出来的。
庄琼的小腿直抖,脸雪白雪白的连点血色都吓没了。要不是我死死拉着她,肯定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这附近住着半烟,我倒是想看看,树洞里到底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我死死地盯着树洞,突然,几条黑色软滑的东西,从树洞慢慢伸出来。
这些东西像树根又像头发,一概根像小指粗细,旁边还长满小分枝,就像一根根小刺。如果有密集恐惧感症的看了,估计得病上好几天。
从树洞里爬出来的黑色长东西越来越多,就像不断生长的头发,一大根一大根的。又长又细,密密麻麻地在树身周围盘旋。树洞已经被这些黑色的“头发”覆盖住。“头发”仍然在生长,而且越伸越长,甚至开始往我们脚边伸过来。
我反应过来,拉着面如土色的庄琼不停后退。那些“头发”越长越急,眼看就要缠上我们的脚了。
我经历过很多可怕的场面,倒还能勉强镇定,庄琼却已经开始又喊又叫,阵脚大乱,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乒”!
就在这时,我的耳边传来很清脆的声音,我立即就想起昨天晚上半烟拔剑时的那种声音。
我心里一喜,朝声音发生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半烟出现在那里,他一看见我就快步奔了过来。
他把手里的长剑朝那些长“头发”挥过去,“头发”立即像老鼠见一猫似的,开始一点一点地后退着,最后慢慢缩回洞里,直到消失不见。
树林里回归平静,刚刚所见的一切,就像做了一场恶梦。
我和庄琼背靠背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庄琼不停地拍胸口:“吓死我了。曼曼,这是什么鬼地方啊?我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我要回家,我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
她说着说着又抽抽上了,没一会,哭得惊天动地,我赶紧拍着她的后背不停安慰她。
半烟沉默地站在一旁,直到我们的情绪都平稳下来,他才问:“小七,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找不到路吗?九越灵呢?他不陪你来吗?”
我问:“我一个人不能来吗?”
半烟看向我身旁的庄琼,嘴角有些下沉:“你来找我,但为什么带一个陌生人过来?”
“小琼不是陌生人,她是我的好朋友。”我连忙说:“半烟,你今天早上说过的,我如果有事可以随时来找你。”
“对,我说过。”半烟指着庄琼说:“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但她不行。你让她立即离开这里。”
惊恐过去后,庄琼又恢复她旺盛的八卦精神,靠到我耳边小声说:“曼曼,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比九越灵帅一千倍的人?怎么感觉冷冰冰的?态度还这么恶劣。”
我早就领教过半烟话里的刺头,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小声回应庄琼:“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候,他的态度比这次恶劣十倍不止。你别放在心上。”
安抚住庄琼后,我又对半烟解释了一遍:“是这样的,小琼是我的好朋友,因为接下来我请你帮忙的事跟她有关,所以我才会带她一起来的。”
半烟看了眼庄琼,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在我们前头。
我知道他这样算是默认了不再赶庄琼走。我心里一喜,赶紧拉着庄琼一起跟上了半烟的脚步。
走了一会,半烟把手按在半空中,就像透明的空气里有道门,他做了个推门的举动。
然后,我眼前的景象变了个样:天好像更蓝了,树也不是刚刚的树,还有那些开满花的草地,跟刚刚荒芜的景象好像翻了个天。
然后,我昨天看到过的那个小房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哇,曼曼你这个朋友好酷啊。”庄琼发出惊叹声:“住的地方都弄得这么神秘,他肯定是个高人。”
我小声说:“什么高人不高人,你见过他的,不记得了吗?”
“我见过他?”庄琼立马不淡定了,“这么帅的帅哥我见过居然会不记得?曼曼你说我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症,我居然没有一点印象。”
庄琼语气太夸张,半烟不满地朝她看了一眼。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说:“上次你哥哥弄的那个面具派对,我们遇到了一个神仙似的帅哥,不记得了吗?”
“我想起来了!”庄琼一拍手掌,“我那时还说这帅哥很面熟。不对啊,让我想想,在面具派对更早之前,我肯定也见过他的。”
那应该就是碰到陈欣怡的时候了,只是那晚路灯不亮,庄琼应该没看清半烟的样子。
我没有再说话,免得招来庄琼更多的感叹号,万一惹火半烟,翻脸不肯帮忙怎么办?
半烟带着我们进了屋子里,炽热的感觉顿时一扫而空。我好像从夏天突然就走进了冬天,迎面是拔凉拔凉的清风,浑身上下都透着股舒服劲。
庄琼眼睛不老实在屋子里四处乱转,问:“半烟帅哥,你家空调装哪里了?怎么没看到啊?”
“什么空调?”半烟显得有些疑惑,明显不认识空调是什么东西。
我心想不是吧,他不知道手机就算了,居然连空调也不知道?
庄琼好像也被这个反问句难住了,一时有些呆呆的,平常的机灵都消失不见了。
半烟没有再理她,转过头问我:“你想要我帮什么忙,尽管说吧。怎么鼓着气?不高兴?”
我当然不高兴。因为太自信以为自己认识路,才会带着庄琼瞎转半天,结果碰到那些奇怪恶心的“头发”似的植物,庄琼差点吓死,我也到现在还没完全缓过神来。
我有些郁闷地问:“昨天九越灵带我走的路明明没有问题,更没有那些奇怪的植物。为什么他能直接找到你的房子,我却要靠你才得进得来?”
半烟想了想,回答我:“昨天九越灵应该是带着你从那条路来的,所以能直接进来。”
“哪条路?”我马上问。
“阴间的路。”
半烟的解释让我的脚一抖,哆嗦着嘴唇重复:“阴,阴间的路?”
半烟没觉得他的话有任何不对劲,语气正常地说:“对啊,我住的这个地方,不在阳间,得从阴间过来。”
庄琼吓得又躲到我身后面去了,小声说:“曼曼我们还快点回去吧。这个帅哥脑子好像有点不正常。”
我不好再纠缠“路”的问题,转移话题问:“刚刚那树洞里面爬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啊?怎么那么恶心又可怕?”
半烟说:“那是成了精的树根。它们性情温和,几乎从来不攻击人类的,今天会这么冒出来缠人,实在有点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