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梦。”我朝他脸上吐口水。
灰松老鬼大怒,伸出双手扼住了我的脖子。
我已经不止一次被鬼掐脖子,可还是觉得害怕。我在心里想,如果真的逃不过半烟说的那个大劫数,那么就给我个痛快,别再往我手上钉钉子就行了。
就在我感觉快断气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沙沙的声音,有点像动物在地上爬行的声音。
灰松老鬼松开我,往后退开好几米,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乐正代云都有点惊慌,生气地问:“灰松老鬼,你打墙也不选个好点的地方,怎么把这些成精的树根都堵起来了?”
我连忙回过头,看到无数油亮亮的黑色树根,不断地绕过我向灰松老鬼伸过去。
这种树根我见过。
那天带着庄琼去找半烟的住处,碰到过一次,那时感觉它们对我充满恶意。可是它们这次出现,好像是在帮我。
灰松老鬼和乐正代云腾空跃起,那些黑亮的树根也跟着直立起来,像个人似的,一直往半空伸展长度,很快缠住了他们。
看样子,树精真是来帮我的。
怎么回事?
难道因为上次我跟这些树根见过面,我们成老熟人了?这个离奇的想法有点疯狂,我没敢再乱想,一眨不眨地看着树根和两只鬼缠斗,只等一有机会,就赶紧跑路。
看着越来越多的树根像不要钱似的冒出来,场面实在惊人。
这些密密麻麻的树根,咋眼一看像蛇又像头发,怪吓人的。我一动不敢动地站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树根把我也给缠住。
树根们对灰松老鬼和乐正代云没什么杀伤力,但胜在量多。不管灰松老鬼他们怎么施展灵力,可是刚把缠着他们的树根砍掉,更多的树根又涌了上来。
我注意到,灰松老鬼和乐正代云灵力发出的光芒,跟九越灵的那种带着蓝光的颜色不太一样,有点发黑发紫。
他们在那斗得火光四溅,我帮不上树根的忙又跑不掉,只好站在边上看热闹。
我感觉自己在看奇幻电影,如果身上带着手机,我肯定要把这一幕给录下来。
灰松老鬼和乐正代云看起来已经有点吃力了,可是树根还是疯狂地不断冒出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好像这两只鬼的身上,有什么吸引它们的东西。
我想起半烟说过,这种成了精的树根性情温善,几乎不攻击人类。我当时还觉得半烟在胡扯八道,但这时我终于信了他的话。因为这些树根缠起人来还挺猛的,如果当时它们对付我和庄琼也用这种速度和力量,我们估计早没命了。
我闲得发慌在这乱想一通,那头,灰松老鬼和乐正代云被树根缠得脱不开身,狼狈不堪。看到乐正代云飘逸的长裙被缠得又脏又乱,我很坏心眼地觉得特别解气。
我突然意识到,原来在我心里,很介意九越灵有个未婚妻。
“破!”一声大喝突然传来,我的眼前突然大亮,灰蒙蒙的烟气散了不少。
我听出那是九越灵的声音,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
乐正代云大惊,加快速度把树根砍掉,很快隐身不见了。我猜她是怕九越灵知道她在帮灰松老鬼。
灰松老鬼很不甘愿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想来抓我,可是被树根缠住,又顾不上我。
我朝那破开一道亮光的方向看过去,九越灵挺拔的身影出现了,很快,半烟也出现在他身旁。
半烟二话不说朝灰松老鬼跃过去,举剑朝他的头顶压下去。金色的光芒亮得我看不清他们的身影。
灰松老鬼又要对付树根,又得应付半烟,这下有得受了。
九越灵朝我跑过来,那些树根节节退让,很快空出了一条道。
我被九越灵抱进怀里。
到这时,我紧绷的神经才算松了。
“小七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只顾着和半烟打架忽略你。”他低头亲了亲我的额头,急切地说:“答应我,以后不要再乱跑了。”
我觉得有点心虚。
从认识九越到现在,我好像一直在闯祸,而九越灵一直在保护我。可我没心没肺,甚至想偷偷去打掉他的孩子。
我岔开话题,说:“半烟好像打不过灰松老鬼,你不去帮忙吗?”
九越灵摇头,“不必,这些树精已经让灰松老鬼手忙脚乱了。加上这里是半烟的地盘,灰松老鬼在半烟手上讨不到半点好处。”
九越灵话刚说完,灰松老鬼也隐身消失了。消失后,还朝我们放狠话:“九越灵半烟,这次算你们走运。但你们最好能时时刻刻都守着这个人类女孩,否则我总有一天会抓住她的。”
半烟在半空中落下,朝我们走过来,问了我一句:“你没受伤吧?”
我摇摇头。
灰松老鬼跑了,那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树根,也慢慢地消失。我奇怪地问:“这些树根为什么会帮我?”
半烟用更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他看了眼我左手上见红的白纱布,很牵强地说:“可能是因为你的血落在它们的树身上了吧。”
九越灵也说:“我们回去吧,先替小七把伤口处理一下。树精的事以后再讨论。”
他们好像都不想再说这件事,我也不好再问,和他们一起走回去。不到五分钟,我们就回到了半烟的住址。
半烟冷哼:“这么近的距离,灰松老鬼都敢打鬼墙,我看他想要小七的血都想疯了。”
九越灵脸色一变。
我对我的血有一万分的好奇。可是我觉得半烟的话好像惹到了九越灵,所以我没敢吭声。怕说错话,又惹得他们打架。
半烟拿来一卷白纱布,还有一碗很红的水。我受伤昏迷时,隐约听他说过桃木朱砂水,这碗应该就是了。
九越灵伸手去接,“我来吧。”
半烟没说什么,把白纱布和朱砂水递给他后,就出了房间。
九越灵把已经脏掉的纱布取下来,再用那碗桃木朱砂水把我伤口清洗干净,才重新替我缠上白纱布。
我定定地看着他。
九越灵的头发已经剪成现代型的短发,刘海剪得很碎,有点斜,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看不到他的眼睛和表情。但我猜,这时他的表情应该是温柔的吧。
“九越灵。”我叫了他一声。
九越灵抬头看向我,问:“怎么了?是不是很疼?”
“不算疼。”我问他:“你对我这么好,只是因为前世的原因吗?”
九越灵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没有回答我。直到替我包扎好伤口,他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有点怕这样的九越灵。
九越灵抱了抱我,低声说:“那些事,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总是能轻易猜到我的心思。
我的确很排斥他们所说的那些前世记忆。所以九越灵不说,我也不敢再问,怕他一时心血来潮,就全都告诉我了。
经历过鬼打墙后,我的精神有些差,所以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下午。等醒过来的时候,九越灵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我的手机,不知在看什么,脸色有点难看。
“你在看什么?”我坐起来,把手机要了过来。
手机上面,正在播放一个视频,就是我被灰松老鬼钉钉子的场面。上面把灰松老鬼还有那两个跟班的脸都打了码,唯独我的脸,看得真切。
视频下面跟着一大堆评论,都是“好可怕呀”,“这社会是怎么了?”这样的留言。也有人在评论区里说,这个女孩我认识,她是我们学校的。
再次观看整个钉钉子的过程,我仍然觉得一阵后怕。这庄述真是个疯子,做了坏事还敢朝网上放视频?
九越灵的眼睛渐渐变蓝,房间里顿时冷嗖嗖的,比冬天还冷。
我打了个哆嗦,勉强安慰他:“还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也没什么事。你别生气,你一生气我觉得特别冷。”
九越灵说:“现在整个江城大学的人,估计都看过这个视频了。你以后要怎么回学校?”
发生这种事,除了好朋友会真正关心,其他人只会朝我投来好奇窥探的眼光。
如果我现在出现在学校,肯定迎来一大批异样的目光,想想都觉得郁闷。但是,就像刘佳欢说的那样,庄述家财大气粗,就算我拿着这个视频去举报,说伤害我的人是庄述,估计也很难让他受到惩罚。
“还能怎么样?我以前没有朋友的时候,学校的人也觉得我孤僻古怪,但我照样上课下课工作。”我突然大惊,“对了,我的工作?”我赶紧关掉视频查通话记录,没有看到咖啡馆店长打来电话的记录。
完蛋了!我这么久没去上班,店长肯定把我当成旷工处理,直接把我炒了。
九越灵说:“王子墨打过电话来找你。”
“啊?”我不知道九越灵这句话包含什么意思,马上抬头看向他。
“我直接告诉他,你不会再回去上班。你以后,也不要再跟他来往了知道吗?”
我问:“可是,你不是要我去他家偷血玉的吗?”
九越灵说:“血玉的事,我和半烟已经摆平了。灰松老鬼想靠那块血玉起势,我不可能让他得逞。”
我本来应该问问,他们是怎么摆平的?是把血玉偷出来还是说服王子墨他爸,把血玉拿出来洗邪?但我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些事,没有多大兴趣。
只是九越灵让我莫明其妙没了份高收入的工作,我很生气,“血玉的事我不想再说。可是你凭什么乱给我做决定?我不打工哪有钱花?你养我啊?”
九越灵几乎连思考都没有,立即说:“养你就养你,难道我还养不起你?”
我气得呛他:“你用什么养我?冥币还是纸钱?”
半烟突然推开门进来,问我:“你精神好些了吗?我们要马上去找你爷爷,你的奶奶被封在剑里太久,现在有点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