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3)(1 / 2)

厉害啊,宁小北。油是用我们家自己榨的茶油,特别香。

顾凯歌已经吃过晚饭了,所以就煮了两碗面。他指着放在土灶台边上的一个平平无奇的绿色玻璃瓶子说道,等你们玩够了回上海,带两瓶回去。宁小北,听说你爸爸是二级厨师。用了我家的油做菜,那就是一级厨师水平了。

那我不客气了。

宁小北和范侠互相看了一眼看来顾老师没事,还是那么个热心热情的人。

凯哥,怎么人人都去吃喜酒了,你一个人看家啊?

刚才他们进了村子一路走来,没见着几户人家点着灯,就算有,那也是家里有老人,实在走不动的那种。

哦,因为今天结婚的新郎官是我的初恋啊。

范侠吃完主动要洗碗,顾凯歌没让,说他们这没有让客人动手的规矩,此时背对着他们正在洗碗。

灯光照在他酒红色毛线衫上,本来正在擦碗的手顿了一顿,回过头,露出一抹苦笑,我怕我去了,控制不住我自己。

范侠和宁小北惊得说不出话,手上剥了一半的芦柑都忘记吃了。急的布什在他们身边直打转,嘴巴大张,口水跟瀑布似得流下。

你们两个既然能找到这里来恩,就是从老闻那边弄到的地址吧。

野深露重,三人转回了堂屋后面的小厅吃酒。

山里人也有山里人的野趣,之前宁小北也就只在书里读过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真在在红泥炉子上烫酒现实生活里也是头一遭。

这时候北方的白酒大军尚未南下,江浙两地包括上海大多数喝得都是黄酒。金华酒,绍兴女儿红,古越龙山,都要热了才好下肚。就跟《红楼梦》里说的那样,热的酒在肚子里散的快,若是喝冷酒,要用五脏六腑先来热它,越喝越伤。

小炉子里热坐着热水,放着三个锡制的烫酒壶,个人喝个人的,互不打扰。宁小北拿起一旁碟子里的话梅,往自己的那个壶里扔了两颗。

青梅煮酒,源远流长,今日的这一顿,喝得颇有古风。

桌上除了话梅,还有一碟子青豆笋丝,一叠茴香豆,一叠未剥壳的水煮长生果,没有半点荤腥,着实风雅。

以前你们两个读书的时候,我倒是没发现啊。

顾凯歌斜倚着身子,一边剥着花生,一边打趣地说道,早知道我就不把你们放在同一个寝室了,白便宜你们三年。

会去VENDY的会是什么人,不言而喻。

本来凯哥还以为就算真的有人按着地址找上门来,那不是彭越美术圈子里的人,至少也是他以前玩的那些朋友。谁能想到最后来的居然是他的两个学生,其中一个还是出了名的乖乖牌,好学生呢。

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不会真的给我玩早恋吧?

虽然在座三个不是附中的人了,凯哥还操着老师的心。

先别说我们,说说你那初恋啊。

范侠兴奋的不行,往嘴里一个劲地扔豆子,大大的眼睛里闪着都是八卦两个字。

哦,初恋么,有什么好下场。原来一个镇上学校的,可不巧了同班同寝室么!

凯哥明显是故意的,拍了一下大腿,然后指了指他们两个。

后来我考上杭州的大学,他落榜了。我毕业了去上海当老师,他留在家里务农。乡下么,男孩子年纪到了,家里就准备盖房子,然后就是相亲,结婚咯。他拖到现在,也三十多了,在农村已经算晚婚了。

顾凯歌说的轻松,宁小北最听出了他话里的苦涩。

他和你那他还讨老婆,这不是骗婚么?

范侠生气地说道。

同性恋不可耻,骗人家好好的女孩子就是不对!

他早就想好了,这辈子就跟舅舅还有宁伯伯一样,他和老大互相就这么守着彼此,绝对不去祸害人家姑娘家。等他和小北老了,就去收养个孩子。实在不行,老了就去养老院,把一切财产都捐献给国家,国家给他们养老。

是啊,所以我怕我去了会忍不住直接把他们的酒桌给掀了。

凯哥说着,咬牙切齿地饮下一杯苦酒。

姑娘肚子里都有孩子了,我能怎么说?他就是个畜生!

喝罢,低下头,悻悻说了一句,

我也是个畜生

曾经并肩在茶园行走的青葱少年郎,终于也长成了不同的模样。一个去城里追名逐利而不得,另一个则变得面目猥琐起来。终究长成了自己曾经厌恶的模样。

所以说初恋这种东西,万一分手了,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最好老死不见,彼此心里保留最美好的样子。

范侠再不说话,酒都喝不下去了。他双手捧着小小的酒盅,靠着同样无话可说的宁小北,只呆呆看着炉子下方跳动的橙红色火焰。

没多久,楼下传来人声,酒席散了,村子里的人也陆陆续续回家。

沿着山坡的灯渐次亮了起来,像是宫崎骏动画片里的画面,配着《渔舟唱晚》的中国民乐。

见到家里突然出现的客人,顾老师的父母都有些惊讶,半真半假地责怪起儿子为啥不早说自己的学生要来玩,转而对他今晚硬是不出席老同学的婚礼酒席释然了原来是等着两个上海来的小朋友呢。

因为他们两个来的突然,而且到达的时候也晚了,来不及晒被褥,凯哥只好把自己用的那条被子给贡献了出来。

反正是两个小伙子,挤在一起也无所谓,说不定比自己睡一个被窝还热乎呢,顾妈妈一边给他们收拾房间一边笑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宁小北尴尬地笑了笑,上前和她一起铺褥子。

乡下的房子就是房间多,宁小北他们睡在二楼,凯哥房间的隔壁。他父母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就睡在楼下堂屋左边的大卧室里。

厕所在楼下,一会儿让你们老师给你们烧水洗漱,有什么其他想要的就告诉你们老师哎,他现在也不是你们老师了。行了,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让阿凯带你们去山里转转玩玩,乡下好玩的地方不少呢。

顾妈妈收拾完屋子,笑着跟他们道了晚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楼下走去。

这时候已经夜里差不多九点半了,对山里人家来说已经很晚,过了平时的休息时间了。

行了,睡吧。我知道你们有一肚子话要问我,往后的日子长的很呢,不急在一个晚上。

凯哥也站了起来,走到房门口。

他虽然嘴里说着你们,但眼里只看着宁小北。

好歹教了这两个小家伙三年,这两人他还算是了解的。

范侠就是个使力不使心的傻小子,大大咧咧的,做事都凭一腔热血。

至于宁小北三年了,他都没看清楚他。

也是真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就成了一对的。

我跟你说啊

临走临走,顾凯歌一把拉过范侠,把他往门板上一推,贴着他的耳朵说道,我这床被子是今年新做的啊,六斤的新棉花,都是新絮的。

什么啊凯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范侠一脸懵懂怎么凯哥准备问他收房钱不成?

你们两个搞归搞,别脏了我的床单被褥,到时候被我妈发现了,我们三个就一起毁灭吧。

他自己就是打这个年纪过来的,还能不知道两个人睡一个被窝能发生些什么么?

哎呦我去。凯哥我求求你还是把我们当做学生吧。

范侠老脸一红,一个劲把他往楼下推。

多烧点水啊,我要泡脚。

滚!真的使唤起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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