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侠妈咪最近交了一个法国男朋友。当着范建的面儿,她从皮夹里拿出照片给两个孩子看。
相片里那男人眼珠子是蓝色的,像是只波斯猫,一头金发笑的灿烂。男人比她小十几岁,浑身肌肉鼓鼓,是个健身教练。
老妈你现在不但会说粤语和英文,连法国话都会说了?
范侠称奇。
爱情是不需要语言的,我们都是用肢体和眼神交流说了你也不懂。
妈妈用涂着红色丹蔻的手指点着面颊,一副少女姿态。
恋爱中的女人永远都是少女嘛。
小侠,想不要想要外国爹地呀?
她妈妈逗他。
范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他倒是无所谓他未来便宜爹是哪国人,万一有个混血儿的弟弟妹妹带出去炫耀炫耀也挺有意思的。
听到有人敲门,赵景闻去开门。
小北怎么来了啊?不在家躺着休息休息么?
白天睡得多,晚上就睡不着了。我找范侠来玩。
宁小北的左手胳膊缠着厚厚的绷带,右手捧着一本书。
赵景闻看他说是来玩,怀里竟然捧着新发的课本,不由得汗毛一竖。
那我上楼去找你爸爸说话,你们随便聊。冰箱里有冷饮和汽水,桌子上还有切好的西瓜,随便吃哦。
宁建国的儿子太可怕了,摔到头破血流还要坚持学习。
赵景闻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学渣,看到好学生就浑身发毛,他决定上去避避风头。
老大你有话好好说,把手里的书放下。
范侠躺在床上正无聊,听到宁小北的声音,开心到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这是他俩从医院出来后,宁小北第一次来找他玩。
不过在见到他手里的东西后,他面无表情地又躺了回去。
我累了,我要休息。
好在宁小北还没有残忍到强逼伤病员学习,看到他翻着白眼装死的模样,笑着把书扔到一边,拉过椅子坐在他床头,两个人一起吃薯片。
吃到一半,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之前都没注意到,现在看来,他和范侠一个伤了胳膊,一个断了腿,好似武侠小说里的天残地缺,实在有意思。
他把这个发现说给范侠听,范侠也笑了半天。
那是,我们就是难兄难弟,受伤都要做一对儿的。
范侠说着,眼珠一转,又露出不平的表情来。
老大,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怎么和丁哲阳一起设圈套,都不通知我一声呢?
丁哲阳有手机啊。你又没有。
嘴上是这么说,关键还是怕范侠一个冲动走漏风声,相比之下,丁哲阳就稳重多了。
他说着,瞥了一眼范侠高高吊在天花板下方的右腿。
事实证明这家伙真的很冲动。
我爸给我买手机了,诺基亚3210,彩壳的,就在抽屉里。不信你看。
范侠委屈地指了指书桌。
难得你有好东西不带去学校显摆啊。
宁小北说着拉开抽屉,果然见到一个墨绿色机身的老式诺基亚黑白屏幕手机躺在里面。
他把手机拿出来放在手里颠了颠,感动于他这可以去砸核桃的重量和质感。
宁小北记得自己的第一部 手机也是诺基亚,是他考上X大之后宁建国给他买的。
后来那几年手机发展的一日千里,从黑白到彩色,从直板到翻盖、滑盖,黑莓的全键盘。最后着苹果横空出世,干|死了诺基亚,也灭了它的老对手摩托罗拉。
我要是带上这玩意儿,我爸,我妈,还有我舅,那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找到我么。这玩意就跟狗链子一样。我又不傻,带它去干吗?
范侠翻着白眼说道。
寝室楼下有投币电话,投一块钱可以聊三分钟。
小北每天吃完晚饭都会和他老爸报平安。范侠真心觉得这样完全足够了,更何况他连一块钱都不想和舅舅聊
你总是在不该聪明的地方格外聪明。
说到这个,宁小北不由自主地就回忆起了现实世界里被甲方爸爸二十四小时用手机遥控指挥的恐惧。
哎,老大,你那天怎么做到一边说话,一边在裤兜里拨号的啊?
想起那天操场上的那声Hello MOTO,范侠就热血沸腾,那种在光天化日之下打坏人脸的快|感,简直太爽了。
这算什么?给你表演一个真家伙。
宁小北说着,把手机塞进右边裤兜。
范侠看着他嘴角带笑,右手在裤兜里一阵摩挲。
看。
大约过了半分钟,宁小北把手机掏了出来,将屏幕展示在范侠面前
日照香炉生紫烟我靠!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北他居然完全不用看屏幕就在手机上打出一首诗,这不比裤兜拨号要牛逼一万倍么?
还行吧。
宁小北谦虚地笑笑。
这也没啥好骄傲的,80后传统技能之九宫格盲打而已。
上大学那会儿老师在上面讲课,他们一帮学生就在下面面无表情地发短信,神不知鬼不觉。
那时候移动公司还有专门的动感地带套餐,相对于打电话,学生党更喜欢发短消息,一条一毛钱,包月的话可以打折。宁小北记得很清楚,他每个月四百条免费短消息还会时不时超出套餐。
到后来手机进入智能时代,比起喜欢用全键盘的90后00后们,宁小北还是习惯用九宫格输入法,也算是他们这一代人的特性了。
那老大,那你是怎么知道那个江南偷了隔壁寝室的手机的?
这个问题困扰范侠好几天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他这个人奇奇怪怪的,形迹可疑。
范侠拍了拍身边的枕头,示意宁小北别靠那么远,干脆两人一块躺着,这样说话也方便。
其实在那之前,丁哲阳就丢过一次钱。军训第一天他不是请我们吃干脆面么?从小卖部回来后,就把找回来的一把零钱扔在了桌子上。吃晚饭的时候,他跟我说,少了二十块。
少了二十他也能发现?他这个人也太斤斤计较了吧?
范侠和赵景闻在家的时候什么都是都是瞎丢的,舅甥两个人都是大大咧咧的主儿。
舅舅说了,男人不能小肚鸡肠,钱财这种东西更不能放在心上,只有土老财和葛朗台才没事数铜板当消遣。
范侠深以为然。
所以那天晚上洗漱后,我就在我们三个人的书桌的缝隙里,各自塞了一根头发做标记。结果第二天训练完回寝室,丁哲阳告诉我,他的抽屉被人用力拉过了,里面锁着他的手机和皮夹。
老大,你们这是在演谍战剧啊
范侠听得都惊呆了。怎么一个寝室里,搞得就他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