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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记忆不断撕扯大脑,顾濯全身都像被车轮碾过,疼得要散架一般。
他听到,这附近还有一人的呼吸声。
“请问——”
虚弱的声音被扼杀,他的喉咙像被火烧过,火辣辣地疼。
他想起来了,有架飞船出了事故,他在那里救人,然后飞船自爆了。
脚步声渐近。
顾濯感到一阵怪异。
那人似乎停在了床边。
温热的气息离顾濯越来越近,他推测那人现在离他很近。
随后,一个带着劫后余生般后怕又庆幸的吻落在了他的额头。
顾濯终于知道那种怪异感来自哪里了。
——他看不见了。
他心中涌上无名的迷茫和慌乱。
“阿州。”他艰难地抬起手想要触碰那人,但在这个称呼出口的一瞬,他感到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度。
“是我。”
温醇的嗓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顾濯的手停在半空。
“……费轻?”
费轻握住那只冰冷的手,温声提醒他:“你现在在我家。”
“你放开我。”顾濯挣扎起来。
“我救了你。”费轻固执地不肯松手,像是一种等价交换。
“你现在需要休息。”他吻上顾濯的指节。
“!”顾濯忍着疼痛奋力推开他,光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他喘着气,胸口起伏剧烈。
“谢谢您救了我,但请您不要做这种让人恶心的事。”
或许是情绪过于激动,顾濯说完就剧烈地咳了起来。
一杯水递到了他的唇边。
他别过头躲开,却突然被费轻狠狠捏住了后颈,一个带着怒气的吻落在他的唇上。
“唔、滚!”顾濯对着费轻拳打脚踢,然而费轻却亲得更凶狠了。
未被顾濯吞下的水从他唇边溢出,顺着下颌滴落在被子上。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模样吗?”
费轻在他耳边,轻声问。
顾濯的耳廓被对方的碎发擦过,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和体温见缝插针地入侵他的世界,不断击破他的安全防线。
“让我走。”他声音发着颤。
“你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费轻的手滑到他的侧颈,再到喉结,顺着胸膛往下滑到腰腹。
“今天是玻璃星纪年11月13日,距离‘飞船交通事故’已经过去了——”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一个多月。”
顾濯的心瞬间沉入海底。
“玻璃星医疗水平落后,你本来已经是必死无疑,”费轻解开顾濯的上衣纽扣,“但是我怎么忍心让你就这么离开呢,所以我带你来了水戎星。”
他每说一句,顾濯的心就痛一分。
顾濯几近绝望地问:“我的眼睛……”
“很遗憾,没办法了,”费轻解开第四颗纽扣,“你知道的,M型飞船自爆的危险系数高达3S,能把你救过来,已经是个奇迹。”
顾濯的手攥紧了被子,骨节都泛着白。
他明白,费轻说的都是真的。M型飞船是玻璃星杀伤力最大的战斗系飞船,十架M型自爆的威力,可以让半个星球的生物全部湮灭。
他本来没有存活的机会。
……那他拼命要救下的那个人呢?
他不敢想,也不敢问。
“让我走。”顾濯的声音仿佛来自很远很远的远方,虚弱飘渺。
“去见白州吗?”费轻色情地嗅过顾濯的胸肌,“以这副样子?”
灼热的气息拂过肌肤,顾濯瞬间战栗起来,他一把推开费轻,怒不可遏地问:“你在做什么!”
费轻低笑一声,缓慢地说:“在闻你的信息素。”
“谎话连篇!”顾濯扯过自己的衣服,凭感觉歪歪扭扭地扣上扣子,“我根本没有释放信息素。”
“是吗?”
费轻突然凑到顾濯的脖颈边,“可是我闻到了。”
“滚。”
顾濯正要推开费轻的脑袋,一个湿热的东西就舔上了他的脖子,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听到费轻沙哑的声音:
“我都快发情了。”
一想到费轻正在对自己做的事,顾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走开。”他费力地抓住费轻,把他推到一边,腰一弯,就这么吐了出来。
吐完后,他无力地倒在了床上。
屋内针落可闻。
顾濯的世界一片黑暗,他像是宇宙中一颗细小的尘埃,风一吹就飘走。他不知道自己会飘到哪里,他已经没有可以停靠的地方了。
但他依然固执地抓着什么,不肯放弃。
“如果我完全恢复的话,能不能……”
', ' ')('“不能了。”费轻垂眸看着床上的人。
顾濯穿着宽松的白衫,纽扣错乱地扣着,露出里面被药剂缝合的伤口;他的嘴唇因为先前的亲吻泛着微红;高挺的鼻梁之上,一双好看的眼被护眼仪遮住。
“你已经没办法上战场了。”
他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语气稀松平常,如同在问“现在几点了”。
顾濯很久很久都没说话。
他静得如同一具尸体。
没办法上战场,也不敢去找白州。
他似乎失去了一切。
他的信仰,他的爱人,他的孤高和骄傲,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泡影。不是因为他的身体,只是他已经没有重筑的勇气了。
良久,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
“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
…
再次从睡梦中醒来,顾濯坦然地接受了现实。
他感觉到屋内没有人,但是他现在很想喝水。他不想呼喊费轻,也不想制造出太大动静让可能存在的机器佣人听到,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往床头的方向摸去。
他记得,之前那杯水被费轻放在了这里。
但圆台上空无一物。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颤巍巍地掀开被子。
脚刚触碰到地毯的一瞬间,他的双腿瞬间发软,他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上。
顾濯深吸口气,疼得双唇都在打颤。
他接受不了这么弱小无能的自己,他同自我较劲,缓慢地撑起身,发抖的双腿迈开柔弱的步伐。如同走了一个世纪之久,他终于摸到了墙壁。
走的这几步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他靠着墙慢慢地坐了下去。
他只能听到自己仿佛病重一般的沉重的呼吸。
“身份确认,正在解锁。”不远处传来一个机械音。
“嘀”的一声,门缓缓打开。
有人快步走了过来。
“谁?”顾濯下颌紧绷,仔细分辨着脚步声。
“是我。”
费轻温和低沉的嗓音落入耳中,顾濯稍微松了口气,在感受到对方的接近时又顿时警惕起来。
“你别靠近我。”
费轻毫不在意他冰冷的警告,蹲下身直接把对方按进了自己的胸膛。
火热的温度隔着柔软的布料炙烤着顾濯的脸庞,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酒气。
“你怎么跑下来了,”费轻双手环住他的背,不断地上下抚摸,“冷不冷?”
“你先放开我,”顾濯双手抵住费轻的胸膛,“我们把话说清楚。”
他很抗拒和Alpha这么亲密,本能作祟,他迫切地想要压制对方,但那种冲动在这副虚弱的躯体里显得格外可笑。顾濯压制着自己,他害怕失控。
费轻的亲吻落在他的额头,“好。”
说着,他直接抱起顾濯,往床边走去。
昏迷了一个月的顾濯不仅虚弱不堪,连体重都直线下降,费轻很容易地就把他抱了起来。
顾濯端正地坐在床边,整理好衣服。
“我很感激这段时间您对我的照顾,这期间的所有费用我都会偿还给您。我只有一个请求,停止那些越界的行为,并且让我离开水戎星。可以吗?”
费轻坐在他的身旁,温柔地说:“很抱歉,不可以。”
“理由。”顾濯平静地说。
费轻没有答话。
“费先生,我确实不值得您如此花费心思,请让我离开。”
“你还是没明白,”费轻弯起唇角,银边眼镜后的凤眼充满名为“温柔”的情愫,“我在囚禁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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