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节(1 / 2)

沈昼叶面色潮红,羞耻地说:“……我、我哪里知道啊。”

“有事要问我啊。”陈啸之斥责道:“来骂我也不难吧?老自己瞎想。”

女孩子自知理亏,往被子里蜷了蜷,赌气不搭理他。

房车在亚利桑那州漫漫长路上奔驰,细密雨滴坠入大地,万千可能性在他们面前延伸展开。

然后,在一片静谧中,那个男人平淡道:

“你以后就会知道,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里,每个承诺……”

“都是会兑现的。”

天地雾蒙蒙,大地浸透了雨,大雪又纷纷扬扬。

房车在黑大地上破开雪,向东疾驰。

沈昼叶这辈子没将这么长时间放在路上过,那是条望不见尽头的征途,横跨整个大陆,像一场残酷而温暖的梦,又像是等待雨后天晴的檐头。

陈啸之负责开车;有时候沈昼叶去顶替一会儿,将他换下来,让他去睡一睡。

但大多数时候陈啸之都不愿把命交到她手里,非要抱着小青梅睡觉——他睡觉时还有点粘人,总抱着沈昼叶不撒手,于是两个人颈项碰在一处,男人迷恋地面颊埋进女孩子的颈间。

沈昼叶碰着他就很舒服,舒缓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像只被顺毛捋的小白猫。

“……只只,”沈昼叶惬意得都不知自己是谁了,胡乱对他下命令:“晚上给我做西红柿炒蛋。”

陈教授睁开一只眼,模糊答道:“好。”

窗外飞雪,昏暗的天光里,陈啸之半梦半醒地扣着她的腰。

“……科罗拉多大峡谷远吗?”

陈啸之不甚清晰地答:“不远,明天下午就到。”

女孩子打了个哈欠:“你去……糊,玩过吗?”

“……去过,”陈啸之顺从地回答:“大二去的,暑假。天很蓝。”

“……不带我。”女孩子胡闹地说,声音悻悻的。

陈啸之静了许久,道:“……我也想带你。”

两个人之间流淌过一阵心酸的宁静。

房车被吹得微微摇晃,风滚草在窗外唰然作响,荒漠天很低,夜幕也晚香玉般绽放着低垂下来。

“……只只,我爸以前就很喜欢你。”沈昼叶忽然道。

陈教授没回答,已然熟睡。

“我最近想起很多遗忘了的事情。”沈昼叶独白般道:“比如好多年前你被我爸呛,被他使坏,搞得在墙边蹲马步……你应该记得得比我清楚,毕竟你的记性一直都比我好太多了。”

成年男人睡在她的身侧,不太安稳地将她往怀里搂。

“……你知道他叫你什么吗?”

沈昼叶声音几不可查,几乎像是怕惊醒了他似的。

“他叫你,那个弄哭我女儿的混账小子。”

“我们离开北京的那天你在出租车后一边哭一边追,”沈昼叶轻声告诉一个熟睡的人:“我看到你哭,我也哭了,还哄不好,一直哭到我回家……醒来就掉眼泪,我妈花了大功夫才把我哄得不哭了。”

“我爸说小时候就能有这样的情谊太难得了,让我给你写信,他给我寄回去。”

陈啸之呼吸深重。

沈昼叶长吁一口气:“……我一个字都没动。”

长夜降临,陈啸之眼睫毛在她脖颈处抵着,微微颤抖。

“——我当时觉得,你朋友那么多,不差我一个,”女孩子声音小得像落雪的声音,看着自己细弱的手指,说:“说不定早就把我给忘了……而且在北京的时候你总笑话我不会写字,说我是个美国文盲……现在想来可能是闹小脾气吧。”

“后来生病好长时间。再好了就想不起你的名字了,只记得我小时候有过一个很爱我的小朋友,脾气很坏的一个男孩——但他是世上最好的人,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

“我好像告诉过你这个。”沈昼叶笑了起来,向上挣了挣。

陈啸之结实的臂膀紧紧搂着她。

戈壁正中落雪静谧。女孩子拧亮了小夜灯,对着灯火看书。

陈啸之那天晚上做了西红柿炒蛋,房车上条件有限,他还用平底锅煎了个厚蛋烧——沈昼叶吃惯了他带来的饭,但那些饭都是装在饭盒里的,真的和他住在一起,才会发现陈啸之这人的龟毛体现在方方面面。

沈昼叶对着房车里的平底锅蛋糕左看右看,瞠目结舌:“……你还用薄荷叶摆盘?”

陈啸之正将可乐饼往外铲,一愣道:“?那不然呢?”

沈昼叶看懵了:“还有可乐饼?”

陈教授严谨地一点头,将可乐饼和照烧鸡块码成花瓣,又舀了一碟千岛酱,以芥末粉点缀,道:“条件有限,凑合着吃。”

沈昼叶:“…………”

自己做也能有这么丰盛讲究的饭吗,沈昼叶从小被爸妈糊弄大,此时不真实感达到了巅峰——沈妈妈做饭是灾难片,回国后沈昼叶吃学食的次数远大于家里开火;而她爸只比她妈稍微好一点,手艺略好于食堂颠锅师傅。

陈啸之解开围裙,道:“只有俩平底锅能用,也没买肉……回去我再给你认真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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