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昼叶:“……”
不就六百来块,沈昼叶心一横,刚准备出血一波,陈教授就散漫地补充道:“——还有25%小费。”
沈昼叶:“…………”
学生狗人穷志短,最后一根稻草一压,立刻放弃了拉直的想法,悻悻缩了回去。
陈啸之心情不错,腾出手揉了揉沈昼叶的小卷毛。
车辆平稳地向前驶去,沈昼叶忽而想起他们的上次正经约会还在十年前……而十年前他们还是中考竞赛在身的初中生,课业繁忙,顶多出去玩了一两次——如果那也算约会的话。
这么一想,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少得可怜。
“……”
灯火通明的商业区离他们远去,沈昼叶心里温暖酸涩,伸手去攥陈啸之的手。
……
晚上陈啸之带着小青梅吃了昂贵的法国菜。
那家店的鹅肝极其鲜美,甚至还有人在拉小提琴,沈昼叶吃得十分开心。饭后陈啸之将卡递出去,服务员又将收据送回来,沈昼叶瞟了眼发票,看见了1032美元的恐怖金额。
沈昼叶:“……”
陈啸之混不在意,漫不经心地将收据一团,扔了,对沈昼叶说:“走吧。”
沈昼叶拿起自己的外套,发着呆点了点头。
陈啸之又摸摸她的脑袋,似乎在检查什么西瓜一样,对她说:“走,我们去逛街。”
沈昼叶:“好诶。”
陈啸之绅士地撑起伞。沈昼叶看见他身材颀长结实,穿了藏青风衣,风衣下属于成年男人的肌肉流畅隆起,成熟稳重,早不再是那个少年人。
“来吧,”他站在餐厅门口朗声道:“穿上外套。”
沈昼叶点了点头,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远:
——无论沈昼叶对世俗再不敏感,也通人情世故。
光这一顿饭,就是沈昼叶两个月的补贴,还不算要扣掉的一千多劳务税。换句话说,这笔钱差不多够她充五个月的饭卡。
五个月的饭卡消费。陈啸之的一顿饭。
完全不是一个消费水平。
沈昼叶是个平凡学生,卡着日子等补助,喜欢赶购物节,每个月为花呗和余额发愁,早习惯了匮乏和节俭,可那些她习以为常的朴素放在陈啸之旁边,竟是如此突兀、不协调,甚至多余而可怜。
——你还想给他买点什么?他会缺什么东西?
沈昼叶有点难过地想。
沈昼叶:“……”
餐厅外阴雨淋了下来,沈昼叶跟在陈啸之身后,雨伞小,她又在发呆,无知无觉地淋了两滴雨。
于是陈啸之小心地把她捞到自己身边,轻轻掸掉她身上的水珠。
“想什么呢?”他问:“打算冻死算了?”
沈昼叶回过神,说:“思考人生。”
然后很怅然地把手揣进了陈啸之的兜里。
那购物中心开在颇远的地方,远离帕罗奥多——这两位北京人一致认为palo alto是个屯,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说斯坦福地段好——但这个ll的确十分繁华。沈昼叶对买衣服逛街和试穿都不热衷,因此只和陈啸之十指相扣,在雨夜慢悠悠地一层层溜达。
沈昼叶不知自己能给陈啸之买什么,却也知道这个人身上有洗不去的少爷脾性,从小什么都用最好的,而且分外的难搞挑剔。
贸然给他买的东西,他看不上,指不定要怎么嘲。
沈昼叶微微闭了下眼睛,和自己的男朋友散步,两个天生都不太会说话的人谁都不说想去哪逛,便在走廊上飘来飘去。
最终沈昼叶在溜达到顶楼时,看到了一家挤挤挨挨的小店,卖文具的。
——简直是稀世珍宝。
店铺是轻日系风,主打手账贴纸和各色书写工具,有一面墙挂满了派克钢笔,收银台旁一个银发苍苍印第安裔老太太,膝头上一只灰猫,专心读先驱报。
沈小师姐爱挑文具,在出国前连油性笔都有固定用的牌子,只是如今到了文具控的荒漠美帝。她见到专门的文具店,当即雀跃得像个初中女生。
……
陈博士捏着块三菱橡皮,看了看周围环境,一时如遭雷劈:“又是这个?”
约会又将男朋友带到文具店的小青梅眼睛亮亮的:“不行吗?”
陈教授乌鸡鲅鱼:“初中门口那个不够你逛?”
“——这不是太久没溜达了嘛,”沈昼叶笑眯眯道:“而且我们现在也不是初中啊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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