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昼叶委屈巴巴:“你还好意思讲?你是为了骗我眼泪,我哭得明天都见不了人了。”
沈青慈蹲下身,捏了捏女儿哭得通红的耳朵,拼命憋着笑:“你哭怎么又是我的错了?跟爸爸没大没小的。”
沈昼叶:“……”
沈昼叶埋在陈啸之怀里抽抽嗒嗒:“反正你们没一个好东西。”
两个不是好东西的人对视了一眼。
沈青慈率先打破了沉默,冷静道:“现在不必改口。”
陈啸之立刻不紧张了。
沈昼叶好奇地露出眼睛,用余光打量自己爹和姓陈的,觉得这俩人挺有意思。
“……”
“先叫一段时间的叔叔吧,”当爹的一脸忍辱负重:“我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有你这么个人,你要是现在改口管我叫爸,我立刻死给你看。”
陈啸之忍不住道:“可是您……”
死了一次的人十分冷淡:“taphor。”
“……”
陈啸之试探着问:“以后……再改口?”
沈青慈:“最好下辈子。”
陈啸之:“…………”
沈青慈忽然恶毒地开口:“你以后有女儿也会像我一样的。”
然后他又道:“你想象下你闺女在幼儿园小小班的年纪被班上的小煤球拿根冰棍儿骗走,你接她回家她还为了那个小煤球抹了一路的眼泪,辛辛苦苦养到十五亭亭玉立了,又被同一个煤球骗走了——你活着多亏了国内禁枪,我诅咒你以后跟我感同身受。”
沈昼叶:“……”
长大了的煤球:“…………”
煤球忍不住开口:“可那不就是你的外孙女……”
沈青慈:“……”
沈昼叶终于忍无可忍:“你们讨论问题的时候考虑下我的感受啊!!”
陈啸之:“啊?”
“又是女儿又是外孙女的,”沈昼叶悲愤道:“陈啸之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还有爸我真没想到你是个这么虚伪的人,我小时候你明明鼓励我给他写信,说交了好朋友不容易,结果你当时心路历程是这——煤球骗人?冰棍儿?——你是小孩吗?!”
沈教授面对女儿的指控沉默三秒,冷静答道:“男儿至死是少年。”
“……”
沈昼叶难以置信:“妈妈说你不是个东西实在没冤枉你……”
陈啸之在一旁,忽然嗤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沈昼叶都毛了。
陈啸之憋笑道:“不是,就觉得叔叔挺好玩的。”
沈昼叶一愣:“可他骂你诶?”
陈啸之想了想,带着笑解释:“我要是他,估计也在骂人。”
沈昼叶困惑地皱起细细的眉毛,仿佛不太明白他们的想法,于是陈啸之把女孩子揽回了自己的怀里,又轻轻揉了揉她粉粉软软的小耳朵,安抚小猫似的。
“叔叔,”陈啸之忽然开口道,“如果您还活着,我们周末应该会一起去玉渊潭钓鱼,去香山看日出。”
沈青慈想了想,终于认真地回答:“也许。”
“——我做饭还可以,”陈啸之有些羞赧道:“叶叶很喜欢,阿姨和奶奶都说不错,说不定您也中意。”
沈青慈莞尔,讲:“我媳妇做饭不行,我家都是我在下厨。”
一颗星辰掠过他们之间。
陈啸之笑了起来。
沈青慈看了青年半晌,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然后陈啸之心酸道:“……如果您还活着就好了。”
“……是啊,”沈青慈难过地笑了笑:“如果我还活着就好了。”
那一瞬间,沈爸爸身上泛起了第一丝金光。
那丝光忽而飘远,仿佛他这个人是由星光编就的,而光离开他他就会消散于人间。沈昼叶看见光弦的刹那,浑身上下俱是一颤。
“爸爸……”她不受控制地、颤声道。
沈青慈温柔,唤她:“叶叶。”
沈昼叶嘴唇动了动,看着他身上拉扯的弦,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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