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啸之整个人差点儿木僵,沈昼叶亲完他就跑,缩回自己的副驾驶上, 金黄滚热的阳光落在她白皙细嫩的胳膊上头, 犹如流淌的、涟漪万千的湖泊。
就是这姿势——很有点撩完之后, 拔屌无情的意思。
陈啸之:“…………”
“开车啊,”没得感情的小混蛋盯着陈啸之,恶劣地支配他:“开车啊陈啸之,你还打不打算让我去学校了?”
陈教授回去握方向盘,可是他耳朵根儿都红了。
汽车嗡鸣声响起时, 他无意识地摸了下自己刚被吻过的、破皮的唇角, 又仓皇地看向旁边的沈昼叶。沈昼叶也不看他——他只看到女孩子掖起来的头发后, 温温柔柔地现出一截绯红耳尖。
“……”
车驶出胡同, 沈昼叶忽然开口,对他说:“我没原谅你。”
陈啸之看了眼自己手上被掐出的红痕儿, 加上他昨晚破皮的、染了红药水的指节, 又想起昨晚好像是沈昼叶给他上的药——一时间,耳根红得几乎滴出血来。
陈啸之感到自己像个毛头小子,面红耳赤地看向他旁边坐的沈昼叶:
“嗯。”他说。
陈啸之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更没听懂沈昼叶那句‘我还没原谅你’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被吻过的唇角仍在发烫。
车沿着长路,平稳地向前行驶。
沈小师姐小爪子捏成个拳头, 既想吻陈教授,又想掐他两下。她望向窗外,却又觉得心里是柔软酸涩的。
就像雨后新生的草叶与蘑菇,细长地隔过春江水飘来。
等红绿灯时,陈教授不自在、近乎羞耻地打破寂静:“送……送你去实验楼楼下?”
刚亲过他的沈昼叶眨了下眼睛, 并不看向自己吻过的男人,耳根发红,娇贵而轻飘飘地哼了一声。
……
朝阳万里,阳光穿过杨柳枝叶缝隙,落在实验大楼门前。
“……”
沈昼叶朝师弟师妹办公室走去时,大老远的就听见了几乎爆炸一般的讨论声。
走廊漆黑幽暗,是国内特有的走廊模样——青天白日的绝不开灯。黑暗中人声鼎沸,办公室里几乎爆炸一般,沈昼叶老远地听见师弟耳熟的嚎叫。
沈昼叶:“?”
接着又是一阵欢呼。
陈啸之:“……你们办公室害挺有活力的。”
沈昼叶纳闷地道:“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跟过年似的……?上次这办公室发出这种声音还是我端午节给他们带了五芳斋肉粽子……”
陈啸之十分不爽:“啊?端午节他们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自己出去吃,还要你给他们带?”
“……,”沈昼叶看了一眼陈啸之,迷惑地问:“很奇怪么,我们课题组都这样的,我冬至小年儿给他们带我手包的饺子,中秋带月饼——我是本市的,又是他们师姐,肯定要照顾他们了。”
陈啸之瞬间脸色一黑:“——你,手包的饺子?”
他这是什么反应?
沈昼叶头上飘出一堆问号,迷茫道:“对啊……手包的。”
陈啸之:“……”
然后沈小师姐问:“难道我给他们带速冻的?这也太不像话了,他们还不如去食堂自个儿打饺子吃呢,还比我带的热乎。”
陈教授对着他的开门大弟子极其不爽地地抿起唇,似乎想放什么屁,但是在放出来前又憋住了。
——居然很有点儿,敢怒不敢言的意思。
沈昼叶不太明白为什么。
总之这位敢怒不敢言的陈教授和沈昼叶走进了长而黑暗的走廊,时间流淌而过,爆炸般的声音忽然又安静了下来,空气里终于隐约传来一个老人说话的声音。
“……以后……”
沈昼叶模糊地辨认出,那是周院士沧桑老旧的音线。
“……我亲自……”老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我……同学们……”
沈昼叶:“?”
陈啸之一言不发。
办公室门吱呀一声打开,周院士一人自拥挤不堪的办公室里走出。老人短袖白衬衫配条黑长裤,细边眼镜架在鼻梁上,步履蹒跚,朝古旧潮湿的黑暗中去。
“小沈。”老人看到沈昼叶一愣,继而笑道:“你今早来看师弟师妹吗?”
沈昼叶礼貌地点了点头,对老师说:“快回美国了,回来看看他们。”
“好事儿啊,”老爷子赞许道:“多和师弟师妹们交流下感情也好,师弟师妹和你感情很深。”
沈昼叶面颊微微泛红。
周老师又温和地道:“还有,小沈,下午来我办公室,别忘了。”
沈昼叶想起和周院士的约会,笑了起来,道:“好的,老师。”
周院士笑了笑,手掌在沈昼叶细瘦的肩上拍了拍,又转过身对陈啸之说:“陈博士,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