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昼叶哭得抽抽嗒嗒:“我、我现在也早见过了。”
“哪能一样……”陈啸之按着她的发旋,酸涩而痛楚地说:“根本不一样。你的室友可能都会认识我……我会经常去你奶奶家做饭打扫卫生,老人家那窝喜鹊可能都认识我了。”
沈昼叶搂着他的脖子,哭得一塌糊涂:“——你骗我,你明明在美国。”
“我不会坐飞机回来吗?”陈啸之带着鼻音问。
沈昼叶眼眶里满是眼泪,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我肯定会回来啊,”陈啸之发着抖道:“你周末想和我吃饭我就能在周五下午出现在你们学校门口,哪怕只是对我说一句‘我想你了’我都能——”
他几乎说不下去,抹了下鼻梁道:“你要我怎样都行,怎么都行。”
“沈昼叶,你现在还不明白么?”
女孩子看着他,眼泪一滴滴滚落下来,像春日花叶。
“——现在也一样。”
陈啸之在沈昼叶面前跪了下来。
他已经非常高了,如今却矮矮地半跪在女孩子面前,捉着她的手,眼眶赤红,颤抖着将她的手在唇下一抿。
沈昼叶任由他捉着自己的手,哭得稀里哗啦。
——如果没有分手。
十六岁的沈昼叶将在首都机场依依不舍地送别小男朋友。春暖风煦,十七八岁的陈啸之会悄没声地等在附中门口,柳枝如水一般,春风吹拂他们的重逢。
他们十九岁的秋天,陈啸之将出现在她们家餐桌上,小昼叶在桌下偷偷和他牵手,他大放厥词,小女孩在桌下用脚尖儿踢他。
二十岁隆冬,final早早结束的陈啸之将在北大期末季,端着两杯咖啡溜进图书馆。
二十一岁沈昼叶将在慈老师葬礼上失声大哭,陈啸之寸步不离地伴在身侧,伸出手,轻轻勾住她的手指。
所以二十二岁两人手上将有戒指。
天空绽开重瓣玫瑰,他们拌嘴吵架却又相爱,陈博士以‘我今晚睡实验室’来威胁她,然后半夜反悔,翻墙偷偷往女孩子被窝里钻。
二十三岁陈啸之忙毕业论文。沈昼叶拖着行李箱跟着导师参加会议,陈啸之开着车去接她回来,两个人在到达口讨论一个discussion的论述方式。女孩子的名字出现在陈博士论文致谢的第一行,出现在他毕业的照片上,
天高云淡,女孩子笑得与十五岁别无二致。
二十四岁的沈昼叶名字将出现在陈啸之旁边。两人的prl的接收信在屏幕上亮着,他们两人的朋友哈哈大笑着调侃这接收信无异于结婚证,沈昼叶脸都红了,一旁的陈啸之一言不发,无声地攥紧手里崭新的戒指。
……
可世界残忍,从不给任何人留下如果。
但还好有以后,有漫长且不灭的将来。
沈昼叶心如刀割,哭得气都顺不过来了,她泪花点点地握紧陈啸之的手指——
下一秒,陈啸之忽然开口:
“我仔细想了想,你还是比我过分多了。”
沈昼叶哭得打了个嗝,红着眼眶抬头看他:“……?”
“现在我自我澄清完了,”陈啸之冷漠道:“十年我一个都没谈过,连暧昧对象都找不到,沈昼叶,你前面骂我我不守妇道的时候自己屁股擦干净了没有?”
沈昼叶:“…………?”
沈昼叶一呆,眼泪水啵叽一声停了。
沈昼叶没想到他居然还来翻旧账,愣愣呆呆地说:“我、我也、也没有谈呀……你昨晚不是看我写的日记了吗?”
陈啸之居然极尽嘲讽地冷笑一声:“就是看了你的信。沈昼叶,现在是你对不起我的环节了,浪了十年跟我说自己没谈过?对你没谈,但你寻找第二春贼心不死。”
这次轮到沈昼叶急了:“不对,我——”
陈教授冷冷道:“我没找过第二春。”
“……”
沈昼叶张嘴要解释,陈啸之又漠然开口说:“一次都没有。”
沈昼叶腹诽你是什么圣人吗,一定是骗我,就是为了占据道德制高点才假装自己是个完美情种——
陈啸之抱住胳膊,矜贵而傲慢地说:“不信我打电话给我大学同学高中同学,你挨个问,问到一个我跪一天搓衣板,上不封顶。”
沈昼叶:“…………”
干嘛啊!!!沈昼叶蚊香眼一圈一圈的,这个陈啸之为什么第一反应是跪搓衣板——不对他为什么把跪搓衣板说得就像要去走红毯一样啊?!
“你和她们拍了照片的,”沈昼叶声音里底气逐渐消失,顽强道:“有照片留证。你手还搭在人家大腿上……”
陈啸之冷笑一声:“你还有文字自白留证呢,而且你再看一眼,手是不是真的搭在大腿上?我没事摸人大腿做什么?”
沈昼叶:“陈啸之你——”
陈啸之凑近了,恶毒且缓慢地说:“——还是你希望我摸她们大腿?也不是不行。”
沈昼叶立即气急败坏,大喊:“你敢!!我把你爪子剁了!”
陈啸之得到要剁他爪子的宣言,满足地退了回去……
“……”
沈昼叶小心地拽了拽自己的裤腿,小声说:“……明明我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