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里面，两人都没有说话，因为都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秦思杰静默的站在落地窗前，单手插袋裤袋里，看着底下川流不息的车流，思绪万千，他从来没想过跟程曦母子见面的画面，因为他早已经决定，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出现在他们母子面前，不想去打扰他们现在平静的生活。
可现实从来都是这样，让人猝不及防。
程曦低着头，眼泪从他出现那一刻，就一直没有停过，她其实是不想哭的，奈何眼泪不争气，怎么都控制不了。
眼泪涌出，她擦掉，眼泪再次涌出，她再擦掉。
以前她会想过，只要在锦市，就一定会再遇到秦思杰。
她觉得自己一定要先开口，跟他说没关系，一切她都是自愿的，她不怪他，也不恨他。
可这一刻来了，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感觉这个男人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好像比起从前，更加绝情。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涩然，不敢转身去面对她。
她看向程思熟睡的样子，哽咽着开口，“挺，挺好的……你呢？”
他把这些年从鬼门关走了很多次，绝望很多次，想死很多次，都归结了两个字，“还行。”
因为在他看来，不管他的经历了什么，在她的面前，都不足挂齿，都微不足道。
他不值得她可怜，更不值得她同情。
接着又是让人窒息的沉默。
“你们不会有事的，等会就可以走。”秦思杰转身，打算去找凯希好好谈谈。
“等下！”程曦着急起身。
握在门把上的手愣住，他站在那里，心情莫名忐忑起来。
“那你呢？你会不会有事？刚才那个人是谁？他要对你做什么？”
现在还能得到她的关心，他已经觉得足够了，也没有资格去奢想更多，所以他狠下心来，冷漠道，“不用管我。”
“不管你？你是孩子的爸爸，既然你回来了，你就不能走！孩子很需要你！”程曦握紧拳头，冲过去，挡在门前，不让他走。
她很害怕如果就这样让他走了，那么他就会永远的退出她的生命。
“那你呢？”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日思夜想的脸，秦思杰再也冷漠不下去，握着门把的手在颤抖，他全身心都在叫嚣着抱紧她，可仅存的一丝理智却告诉他，他不能也不可以。
泪水模糊她的视线，这样看不清他的脸，她才能够更勇敢。
“你知道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很爱你。”
因为这一句，秦思杰最后一丝理智也消失殆尽，狠狠的将她抱进怀里，力气大的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对不起……”他喃喃着。
对不起？
这三个字将程曦所有热情都浇灭，觉得自己现在鼓起勇气，表明心迹的举动还是愚蠢之极。
以前是对不起，现在也还是对不起。
“没关系。”她淡淡开口，松开了手，无力的垂在身子两侧，却还是很贪恋他身上独一无二的气息。
以前是没关系，那么现在依然是没关系。
因为是心甘情愿，所以真的没关系。
“叩叩。”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时间差不多了，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是凯希烦躁的声音。
秦思杰不得不松开程曦，替她擦去了泪水，想跟她说等他回来，但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另外的话。
“好好看着思思，我出去一下。”
“嗯。”程曦不舍的目送着秦思杰离开，直到他消失在视线里，才关上门。
她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他没有说，她也不敢问，但她愿意等。
只是很可惜，在等了几个小时之后，秦思杰还是没有再回来，而凯希也将程曦母子送了回去。
看着四周都是熟悉的摆设，程曦感觉刚才再次遇见秦思杰不过是做了一场美梦，现在梦醒了，一切都没变。
“麻麻……”
听到声音，程曦立马擦掉眼角的泪，连忙过去，“思思怎么醒了？”
“麻麻！”程思扑进程曦怀里，好一会才缓过来，软糯道，“我刚才好像梦见粑粑了，他跟我说了会娶你的。”
程曦笑了笑，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里，“饿不饿？麻麻你做点吃的？”
“好。”程思乖巧点头，再认真看了看四周，确定是自己家，就安心了。
他转身，爬出被窝，靠近窗边，看下去，楼下站着一个男人。
虽然没有看清楚面容，但他一点都不害怕，因为他认出来身形，疑惑的问道，“是粑粑吗！”
楼下身影一颤，从暗处走了出来，站在月光下，抬头看向二楼窗口的小家伙，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