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期间,唐可带着唐绵到处打招呼,大有把自己堂妹介绍到蓉城上流圈子的意思。
换成以往,唐绵大概率会拒绝,可这次居然是乖乖听话。
唐爸爸在旁边看着非常欣慰,他端着酒杯拍拍唐可的肩膀,示意回到主桌的她们,去跟那边的叔叔伯伯问好。
他欣慰于自己侄女如此懂事,也欣慰于自己女儿终于开窍。
可只有唐绵知道,她愿意跟着去,完全有自己的私心。
然而,这一轮社交并没有达到唐绵想要的效果。
离开时她站在偌大的电梯间里,盯着那几个楼层数字按键,慢慢呼出一口气。
心里有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遗憾,空落落的。
正准备按“-1”去往车库提车。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
唐绵往门口瞥了一眼,只看到外头一前一后站着两男人,叁十几岁的样子。
前面的那位穿着深灰色西服,戴着副眼镜,长相斯文白净,正无聊看着电梯门旁的壁画。
侧后方的另一位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裤,衬衫袖子撩起了一些,领口也随意敞着,西服挎在臂弯里,尽显成熟的味道,他抬眼,看见了唐绵。
电梯间灯光晃眼,女人站在黑白泼墨画花纹的大理石壁的电梯厢前,显得娇小。
他微微一怔。
见他们要进来,唐绵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伸手略微颤抖地按下楼层键,稍稍往里面让了让。
她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砰”地跳。
声音,异常明显。
等电梯门缓缓合上,唐绵终于做足了心理建设,想要开口问好。
怎料到戴眼镜的男人率先开口:“接下来怎么安排?我晚上吃饭时约了市委张主任在悠然居打牌,今天专门到蓉城一趟,不见个面说不过去。毕竟以后有的是事情麻烦别人。”
“你去吧,我今晚得回香港。”
唐绵的后侧方响起另一道男声,低沉的声线极具磁性,专属于成熟男人的醇厚。
不可否认,说起话来很好听。
她捏着包的手紧了紧。
“又是Eiy?你这样惯着她,迟早有一天她得爬到你头上去。”
这回,站在唐绵后面的男人捏眉心的手一顿,没有接腔。
电梯落了一层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服务员推着小餐车的尴尬模样,那小姑娘应该是没想到这个点儿还有宾客没走。
殊不知,和那人共处一密闭空间,唐绵也是不能呼吸。
她深吸一口气,笑着说:“就叁个人,进来吧。”
张口声音有些哑。
唐绵抬脚想挪位置,哪晓得腿是真的像被灌了铅定住,一时间竟然有些失衡。
在她跌倒之前,腰上多了一只大手。
那是一只男人的手。
骨节分明,腕间很有力量,虚虚的一扶,动作克制又不显唐突,任凭谁都看得出他不是借机占便宜。
“谢——”
她偏过头想小声道谢。
但服务员拉着餐车说着抱歉退出去的滚滚车轮声盖过了自己的声音。
唐绵已经思考不了那么多。
从今天下午见到他的那一秒,自己的脑子就开始缓慢运转。
到这一刻,像是彻底停摆。
男人挺括的白衬衫领口扫过她的鼻尖。
因为离的近了,唐绵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清冽中透着淡淡的烟草味。
还有点淡淡的红酒香味,味道熟悉。
下午在唐可的“威胁”下,她替一位蓉城工商联的新任主席,倒上了半杯。
唐绵站稳了脚,从男人的臂弯处收回手。
“小心些。”
话说的客气又自然,仿佛这只是对陌生人的举手之劳。
可是,他看自己的眼神还是同下午一样。
一样的深遂。
和黎靖炜对视不过一秒,唐绵将头撇开,悄悄地小口呼气。
此时的电梯舱内对唐绵来讲像是缺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