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
霍宴把他压进了自己怀里,不想让他看见她此刻的神情和她发热的眼眶,她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听起来不在乎一些,不那么沉重一些,“还好你不是真的想出家了。”
她的一只手终于抬起落在了他的头顶,漫无际野的后怕和心疼比她曾经受过的任何外伤都要更痛,痛到心口痉挛,撕裂又窒息。
那天日头落下的时候,霍宴孤身一人进了宫,一个时辰过后天擦黑时,她陪着承乾帝出现在了太医院。
过两天就是七夕,城内不少地方都在连夜搭建灯楼,夜深后的大街小巷一如既往地安静,没有人能料到,就在这个看起来丝毫不特别的夜晚,朝野内外接下来会发生那样的巨变。
太医院用最上等的药材吊住了杜麒的一口气,她自知已是回光返照,用最后的时间交代了所有事情。
二十年前,杜震天死后,杜家举家搬往平州,杜麒从小听父亲说她母亲是一个可以百步穿杨的神射手,因而也十分热衷于射术,还创立了弓箭社,她为人大方,与许多其他地方的弓箭社都有交情。
“两年前,有个人来六钧社找到我,她说替我们不值,说弓箭社许多人的射术明明不输那些书院学生,但她们可以考常科试射字科,可以当官,我们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机会。
她说她是当朝宰执霍中廷的手下,说霍宰执觉得选人才应当不拘一格,不拘于书院生徒资格。
我被她说服了,甚至热血沸腾地憧憬她所描绘的将来,改变必须要书院生徒资格才能考射字科的律法,那一年多的时间里,我招了许多人进弓箭社。”
杜麒艰难地喘了口气,看向霍宴,“所以那时,我会找书院约战射术。”
“我通常不会将弓箭社的事情带回家,那日比试输给你们后,我心情不好,回家时被父亲问起,提到了霍中廷的名字,父亲突然像是魔怔了一样,哭哭笑笑,就是在那时,父亲告诉了我当年母亲身死的真相。
我母亲杜震天,在二十年前‘钝箭案’中被处死,但她并非主谋,她被蒙骗又被拉出来顶罪,真正的主谋,就是当时的兵部尚书,如今的正相宰执霍中廷。
父亲拿出了母亲留下的那些账目证据,他自知无力与权势抗争,本想将这些真相带进坟墓中,如今看我要走上母亲旧路,才不得不全都拿了出来。
我又恨又悔,只是对方如今权势滔天,我知道哪怕握着这些证据也根本无力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