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回娘家
第二天常相逢睡了个懒觉,起床就看到常巧姑在屋里走来走去的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常相逢自然知道她是怎么了,这新媳妇头一年,年初二没有不回门的道理。
“姐夫,你吃饭了没?我给你打碗鸡蛋汤?”常相逢也不理会她,去不去看海氏随她的便,只是自己却不会再去找虐了。
“我吃过了,锅里给你留着饭呢,你吃去吧”窦二也知道妻子在纠结什么,他私心里也是不想去的,受气不说,二十八那日常巧姑一出手,就给了段天生一两银子,这对他们这个小家来说,着实不是小数了。
“巧,巧丫啊,你说咱们在家里呆着也没什么事,”常巧姑终是坐不住,“我是想着,要是不回去,村里人也不好看相。”
“你随便吧,我不管,反正我是被卖了的,你在白园那几年可没有初二回门的规矩,我啊,趁着这两天不用做生意,好好睡两觉,”常相逢将洗脸水泼到地上,“只是有一样,如果是你的银子你乐意给谁我管不着,只是开了年就要摆摊儿了,天再暖和一些,我还想做些其他的呢!”
“可不是,咱们豆子也不多了,等开了年我得再收,咱们去年没赶上,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黄豆只怕也不会便宜,”年前生意好,豆子下的快,窦二想想这黄豆价,也心疼的不行,“想多赚些,只怕要过了夏天了。”
“以后天越来越热了,吃热豆腐的肯定会少,所以姐夫,你收黄豆的时候,再收些绿豆回来,绿豆价钱应该不会太况外,我想做凉粉。”常相逢已经在考虑下头的路了,东门那个位置不错,她跟曾老汉也打听了,她们这些早点摊子撤了之后,还会有其他的一些卖杂货摊子补上的, “我想天再热些,就在榆树底下支个蓬子,主攻凉粉。”
东门附近的几个村子十日一会,平时东门外头这条管道旁就是个小小的市场,会时热闹一些,平时也会有人摆着摊子,供应邻近村子的日常需求。
“可凉粉摊子哪儿都有啊,我听说东门就有好几家呢,你想卖绿豆凉粉也不是不行,可绿豆比咱们这儿的红薯凉粉本钱高,除了样子好看些,味道也好不了许多,这-”再开财源常巧姑也是愿意的,不由自主的就加入进来,“我在白园的时候,见人做过,用水晶盘子装了,又红又绿的确实好看,可是庄户人家未必愿意买啊。”
“我做的不是你们见的绿豆凉粉,是绿豆浑浆凉粉,”常相逢说着,心里补了一句,我的最爱啊,“这东西根本不是咱们洛阳的,我也是被令狐家的船救上来之后,看到他们吃的,多嘴问了一句,方法大概知道,因为这凉粉自身风味独特,就算是调料一样,出来的滋味还是不同。”
“那敢情好,我也在想这热豆腐到了六月天,指定吃的人肯定要少,下来咱们生意只怕不好做呢,”窦二一拍大腿,“没想到巧丫你都想好了,等过了十五,我就去进绿豆。”
听窦二跟常相逢几下商量定了,常巧姑想的就是她现在手里的银子,修整房子,成亲,将她跟窦二手里的银子花去了足有一半儿,虽然知道妹妹手里还有,可是那是常相逢的私房钱,她是不可能跟妹妹张口的,何况常相逢现在一门心思的帮他们置家业?
东门的生意他们做了连一个月都不到,除去杂费跟本钱,纯落也就一两多些,可那天看海氏挨打,常巧姑一急将身上的两银子就给了段天生,现在她真是有些后悔了,打定主意以后再不往身上放那么些钱了,“现在家里还有四两银子,都给你买豆子吧。”
其实这四两也进豆子不算多,窦二心里一叹,他们现在也只是在挣辛苦钱,豆子进的贵,卖的又便宜,利太薄了些,“左右现在豆子贵,买着用着吧,等夏天咱们攒下银子,再多买一些。”
之后窦二便陪着常巧姑回娘家去了,常相逢已经放了话了,常巧姑也不好再强她,不过刚过了晌午这两个人就青着脸回来了,常巧姑更是一回来就扎到自己屋里再不出来。
“姐夫你叫我姐出来吃饭吧,我做了疙瘩汤,馍也馏好了,腌的红萝卜,还炒了个腊肉,”常相逢将饭菜端上桌,叫正在喂驴的窦二。
“哎,我这就去,”窦二在舀水将手洗了,走到常相逢身边,嗫嚅道,“你别怪你姐,她心里不舒服,你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我们去甜井胡同时,段天生在家里等着呢,张嘴就要钱,”想到被段天生糟蹋的一两银子,窦二就一阵儿心疼,“二十八你姐才给过-”
“后来呢?又给了?”常相逢冷冷一笑,有些人是再打也不会长记性的。
“说不给,果然像你说的那样,段天生那畜牲伸手就打娘,结果,”窦二垂下头,嘟哝道,“幸亏今儿出门儿前,你姐将家里的银子放下了,只带了十几个铜板,我倒也有一些,可是想到才给过他一两,就没拿出来。”
“十几个铜板就不是钱了?算了,这个家里的银子,我看还是姐夫你拿着吧,以后每月给我姐家用,真能存下些,那她随便处理,”常相逢叹了口气,“开年儿你不是就要买豆子了,叫她都给你吧。”
不是常相逢跟姐姐不亲,可摊上这样的圣母,非把她憋死不行。
“我也是这么想的,”房子又不大,常巧姑在屋里哪能听不到他俩儿的话,捧了个荷包出来往窦二那儿一递,“你拿着吧,其实家里粮食也有,开春儿了我再撒些菜籽儿,喂上几只鸡,也不会有多少花销,咱们以后的日子还得过呢-”
常巧姑也不傻,她现在嫁给窦二已经是窦家的人了,贴娘家一次两次,贴的多了,男人自然不会愿意,倒不如直接将银子交给丈夫,自己也落个心静。
过了破五,他们便又开摊儿了,只是十五前算是年,进城的多是出来赶会的乡亲,不会再像以前心里装着事儿起个大早,常相逢他们也调整了出摊儿时间,晚了半个时辰才赶着驴车到了东门外。
“巧丫,你看老张家,怎么两口锅?”常巧姑眼亮,一到地方就发现了对面的不同来,老张家原来只卖豆腐脑和豆浆,现在怎么多了口锅?
对面老张家的胖媳妇似乎感觉到了三人的注视,一仰脖子道,“怎么啦?热豆腐又不是你家的,兴你卖不兴我们卖啊?”
“热豆腐就是我们家的,我家巧丫自己想出来的,我们没摆摊儿之前,全洛阳城有吗?”常巧姑生气了,大声反问道。
“你咋知道洛阳城没有?你把洛阳城转遍啦?你家妹子想出来的,我还说是我男人想出来的呢,”张家媳妇将大勺敲的咣咣响,“就算是你家想出来的,那又怎么样?你砸了我的锅!”
“行了姐,别跟她吵了,没意思,真以为咱们的豆腐是一看就能学会的么?要是真那么愿意,张婶子也不会跟着卖了两天豆腐就不再卖了,”这做小生意的,挣的都是辛苦钱,为了一个铜板,都有可能吵上一架,在东门摆了不到一个月的摊子,她都看到两起吵架事件了。
张家的被常相逢一说,老脸忍不住一红,还嘴道,“谁像你们家,银子多的四处撒,买十送一,还赚什么?”
张家的把话说到这儿,常相逢就乐了,“这就是我们窦师傅跟张叔张婶儿不一样的地方了,我们向来信奉的就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光想着自己挣钱,偷奸耍滑,缺斤短两的事儿我们是绝对不会做的,至于买十肯定是赚的,就是个人胃口不同,我们呢,既要顾着本儿有钱赚,但一味只认钱叫食客吃亏的事是不会做的。”
说罢也不再理会张家两口子,帮着窦二他们把锅支起来,专心做自己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