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们抛头露面的不方便,还是要在官邸的,福满楼的大厨会过去,你只管带了人将这十桌给做就好是了,”令狐俨有些担心常相逢一人应付不来,“你回去好好想想,毕竟一次开九桌备两桌,你又是一个人,有什么能提前准备的,我叫人帮你准备好-”
“不用了,这两天我已经在试了,二灶们也都是老干家儿了,初二到初六也有四天呢,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常相逢小时候给父亲打过下手,这些日子也没有少跟二灶们磨合,十桌酒席不算多,她可以应付的来。
听常相逢说的笃定,令狐俨放下心来,“菜品的事情我不懂,但却是咱们酒楼立足的根本,有劳常姑娘了。”
说完公事,令狐俨并没有立马送客,而是跟常相逢说起了明奕,永安的武科设在三月,明奕再过一个月就要下场了。
其实常相逢挺想念明奕的,也担心他实力到底如何,现在令狐俨主动提及,真是正中下怀,“大东家,我见识少,你觉得明奕的武功到底如何啊?能考的上不?”她觉得明奕的功夫挺好,可是别人怎么样常相逢心里一点儿谱都没有,“你见过比明奕武夫好的么?”
比明奕功夫好的?他还真见过不少,令狐俨看着一脸郑重的常相逢,有些哑然,“比明奕功夫好的人很多,不过永安武科不单是武艺,还要考举子们的兵法策略,甚至连四书五经都要考上一回的,皇家取才讲的是‘以策顺定去留,以弓马定高下’,明奕四岁开蒙,若不是后来执意从武,一个文举也是能考得到的。”
看来永安是要综合型人才了,常相逢点点头,这下好了,武艺上低下,文化上高些,“那你的意思明奕应该能过了?只是现在不打仗,这武进士能当官么?是不是很闲那种?”据常相逢所知,明奕可是很有抱负的,这武官不打仗,怎么升职啊?
既然常相逢担心这个,令狐俨开始给她科普,当常相逢知道永安因为几十年没有战事了,武将在朝廷的地位已经不及文官,而且许多中了武进士的人人都弃武从文开始做什么“知县,知府”时,常相逢皱眉道,“那明奕怎么办?他肯定不愿意这样,”而明家估计很乐意这样。
“如果明奕名次靠前,倒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朝廷惯例,武状元授正三品的参将,武榜眼授从三品的游击,武探花授正四品的都司。二甲授正五品的守备,可是如果弃武从文,又不是正路子文进士出身,想升到五品,要顺风顺水十年功夫,”令狐俨有些不明白常相逢为什么一副不赞同明奕从文的神色,“谁不希望家人平平安安的,你好像很想叫他上沙场?”
常相逢不相信令狐俨不知道明奕的抱负,“不是我想叫他上沙场,而是我支持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就像我想做什么,明奕从来不反对一样,不过按你说的,明奕就算是中了武进士,只怕也没有仗可让他打的,”其实无仗可打的永安,更叫常相逢喜欢,“要是什么剿匪之类的,规模不大又不太危险的叫他试试就好了。”
令狐俨被常相逢的奇思妙想给逗乐了,这真是既要巧,又要好,敢情这世上的事儿得按她的意思来,“有没有匪可剿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海边儿不太平是真的,将来未必会不打仗,真到了明奕上战场的那一天,你可不要哭!”
“海边不太平?”常相逢愣了一下,永安现在是个什么年月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不太平?跟谁要打仗啊?”
到底是女人啊,令狐俨终于觉得常相逢像个女人了,“说了你也不会懂,前阵子有消息倭人占了高丽,算了,倭人跟高丽是哪里你也不一定知道,反正是,如果明奕真的想上战场,未必没仗打。”
“高丽是永安的附属国?倭人?是不是住在一个岛上?”常相逢拧眉道,如果自己的猜想是真的的话,那这个时代跟自己生活的地方还是有异曲同工的地方的。
“你连这个都知道?这倭人所居之地狭小,岛上物产不丰,岛民多为匪盗,起初只是劫掠过路船只,没想到现在居然占了高丽保州,”令狐俨摇头道,“我估计高丽王用不了多久就得想朝廷求援了。”
“那就是真的要打仗了?跟倭人打不是要靠水军吗?明奕又不会,”实现抱负固然重要,可是平安更重要,“明奕就算是中了进士,也是新兵啊,应该不会上战场吧?”
“明奕最大的理想就是恢复当年历城侯府的荣光,而在永安,没有军功怎么可能封侯?”令狐俨给常相逢泼了盆冷水,“只要他进了三甲,估计会请缨的。”
常相逢呆呆的从令狐府出来,所有的好心情全被从令狐俨那儿得到的消息给吹散了,现在她是应该求老天保佑明奕中进士呢还是求老天保佑他落榜呢?
由于过完年令狐俨已经请四喜班到处演再次改编过的《善娘记》,因此几乎整个洛阳城的人都知道善娘在龙宫里除了得到了浆面条的方子外,还得了仙女赐的一本菜谱,因此出自龙宫,所以称之为“水席”,而在半月之前跟令狐家有生意来往的大主顾,都收到了龙宫水席楼开张的帖子,而水席楼里卖的就是这套得自龙宫的“水席”。
虽然对这个“故事”持怀疑态度,但真到初二这天,还是有不少有钱有闲的老饕们来到水席楼一尝水席的真面目。
因为对“水席”怀着极大的野心,令狐俨一大早也过来守在楼里,跟着常相逢将整个水席楼上下巡视了一遍,又进了后厨看了常相逢的准备,才淡淡道,“我到账房去,前面有云掌柜,后头就看你的了。”
“放心吧,”常相逢如一个即将上场的将军,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二灶跟小工们,“这里有我们呢,一准儿不叫客人们失望!”
有前期的宣传跟令狐俨的人面,龙宫水席楼的开张生意并不差,而且常相逢的水席也没有叫那些闻名而来的食客们失望,整整一天,常相逢几乎没有闲下来,水席楼的规矩是酉末(晚上七点)打烊,等常相逢清点完食材,已经过了戌时才堪堪忙完,她交待锁住锁好门门窗,抬眼看到账房的灯还亮着,便知道云掌柜还没有走,带了燕儿敲门进去。
“呃,大东家也在?怎么样?你也是来看账的?”
“开张生意,看看怎么样,”令狐俨似乎心情很好,笑着一指对面的椅子,“常姑娘请坐,胡万给常姑娘倒杯茶。”
“看你的脸色今儿的生意就差不了,快跟我说个数,有多少,”喝不喝茶根本不重要,常相逢最关心的收入啊收入。
“你是大厨,今儿做了多少菜你心里没数?大概算算不就知道了?”令狐俨有心逗她,莞尔笑道。
“中午那会儿还成,我还自己画‘正’字想着算算呢,可是到了下午,哪里还能顾得上啊,唉呀我的天啊,这样下去我非不长个儿不行,”这劳动强度,常相逢一天下来,整个人都不好了,“云掌柜你快告诉我个大概的数,我要回去歇着了。”
“把账本给常姑娘瞧瞧,”令狐俨被常相逢担心自己“不长个儿”的话给逗的哈哈大笑,常相逢的个头儿在女子中也不算太低,可也绝算不上高的,原来她还有这样的苦恼,“待你看了账上的数目,我保证你再累也甘心。”
确实是,常相逢看着流水上总后那一个数字,讶然的看着令狐俨,“这么多?我怎么不记得做了这么些菜了?”一百五十多两啊,这是什么概念,“今天大席没有几桌啊?”
除了整套的水席外,常相逢还特意根据不同的人数和价格定了六道,十道,十二道,十六道简装版的水席,价钱也从二十两到四五两不等,当然,就算是四五两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消费的起的,常相逢发现自己低估了洛阳人的富裕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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