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后。
门又开了,贺岁安从祁不砚房间里出来,皮肤可能是被热汽熏太久了,红粉从脸蔓延到脖颈以下,披散在身后的发丝还有水珠。
她没弄干头发就出来了。
旧衣裙太脏,全是灰尘碎沙石,贺岁安穿的是之前便放在祁不砚房间里一套新裙子。
湿头发把新裙子也浸得略湿润了,她也不管。
祁不砚伸手碰沿着贺岁安发梢滴落的水珠,水珠落到他指腹上,又滑落,简单的一个动作却令贺岁安回忆起荒谬的另一幕。
他看着水珠啪嗒落到地板。
“你要回你的房间休息?”看到水珠渗入地板,祁不砚才移开目光,放到她身上。
贺岁安沐浴完不是叫祁不砚推门进去,而是走出来,代表她今晚不像前些日子那样要在他房里歇下,是要回自己的房间。
可为何突然如此。
他笑容微微收了收,心情似乎有点变得不好了。
“是。”贺岁安咽了咽,找了个借口,“我睡觉不安分,回自己房间睡觉,还不容易打扰到你。”也是事实,她睡觉是不安分。
祁不砚却说:“可我已经习惯你和我一起睡了。”
她愣住。
他竟还习惯了,贺岁安冥思苦想,准备从侧面提点他:“你有没有听说过男女授受不亲?”
少年扯了扯腕间有一丝歪的蝴蝶链子,不担心被扯断。
“男女授受不亲是什么东西。”
贺岁安一哽,尽量用自己的语言向他解释:“就是男女之间若未成婚,不能太亲近,比如一起睡觉,书上应该也有写的。”
祁不砚半倚着门,长发不扎不束,柔软地落在肩头:“我学字以来只看过有关炼蛊的书。”
这下子,她没话说了。
贺岁安耷拉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似很苦恼。
一根手指抵到她额头,轻轻地按了按,贺岁安仰起脸,入目的是祁不砚,他那张好皮囊像母亲,散着头发更雌雄莫辩了。
祁不砚笑问:“照你这么说,你我成婚便能一起亲近了?”
好像是这么个理。
但她想说的重点不是这个呀?
贺岁安不知不觉被他绕了进去,听到成婚二字从祁不砚口中说出有种荒诞、不和谐之感。
他放下手,语出惊人:“那你可要和我成婚?”
她语塞。
怎么可能!
为了不和祁不砚再讨论这个话题,贺岁安进了房间,进的是他的房间,前段时间又不是没同床共枕过,何必因为今晚之事介怀。
反正祁不砚又不知道那些事的真正含义,只要她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们的关系也不会有改变,祁不砚又不会对外说。
贺岁安擦干头发,吹灭灯,动作熟练躺到这一张床上。
她睡在靠墙的那一面。
祁不砚躺在外侧。
晚间普遍微凉,贺岁安睡觉要盖一张薄被到身上的,她今晚从柜子里多拿了一张,一共两张,分开一人一张,祁不砚随她。
“你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需要成婚才能如此?”他侧躺着,在黑暗中也能准确地视物。
“江湖好像不太讲究。”
她默默替自己找补。
祁不砚像也感到困倦了,缓慢合眼:“好吧。”
贺岁安今晚还是失眠了,在听见身边传来平缓的呼吸声后,她才睁眼扭头看向祁不砚。
祁不砚没有盖被子。
他手腕和脚踝裸露在空气之中。
冷白的肤色在黑暗愈发鲜明,七个蝴蝶铃铛链子折射着银光,祁不砚的脚踝随意地搭在了薄被上,不怕被人扯断链子似的。
贺岁安可没忘祁不砚对她说过天水寨的人的七个蝴蝶铃铛链子若断了,他们就会没命的。
原理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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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不砚没说,她也想不到。
贺岁安拉了拉薄被,把祁不砚露出来的脚踝盖上了。
苍穹泛起抹鱼肚白,曙光破晓,看着天气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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