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时他心中也有所动,油然生起感同身受的凄楚,他唯一想还家跪拜的外婆已去世多年,幼年住过的老宅子被夷为平地,连祖宗与外婆的牌位都不知流落何处,而嫁到陈家当小妾的母亲听说得罪正妻,给打了出去,从此下落不明,死生不知。
他已不是何家人,更不是陈家人,最后连魏家人都不是。
生是无根浮萍,死是无依孤魂。
一个人孤零零的飘泊在世,权势富贵亦如浮云,在他看来,那些虚名与财富到底都会成为过往云烟,同样没什么好贪恋的。
所以,他以“渺然”为居处命名,谓之预想的一生——
生的安分守己,活的尽忠职守,死的云淡风清。
可人生总会有些料想不到的意外,例如七王爷不预警的提早返京,并且出现在渺然居。
魏小渺一听侍卫的禀报,马上撇了其他人急忙赶回去,步伐快得几乎要小跑起来,一路上见着的人莫不讶异,大总管向来端庄稳重,极少见他这样仓促疾行。
回到渺然居外时走得都有些喘了,缓下脚步踏进院子,匀好微乱的呼吸,端整仪容,才跨入屋内。
伟岸冷峻的身影跃入眼帘,感到熟悉,又感到陌生。
该说对于这个人,眼睛看的熟悉,但心里陌生。
皇宫说大实在也就四方四角一个天,常行走其中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很少和七王爷单独相处,见了面多是隔着他人与数尺距离,真正私下独处的次数大约只有五、六次,包含一年多前的那夜……
宋炜见到他,幽黑的眸中闪动一抹光芒,过于刚毅而显得冷硬的脸似乎柔和了半分,眼神也不再寒如霜雪,暖了一丝丝温度。
“小人拜见七王爷。”魏小渺双手拢袖躬身,隔着一段距离行大揖礼。
“我说过,见我不需行礼。”眼一凛,俊毅的脸又冷硬了回去。
“小人不敢。”魏小渺仍极恭敬的低眉垂首。“小人斗胆,敢问王爷可见过皇上了?”
“还没。”
魏小渺一顿,再道:“是否要小人向皇上通报?”
“不用。”宋炜突然一个跨步走近他。
魏小渺所受的礼教和规矩叫他不能行止慌张,偏闪或后退都是一种不得体的鲁莽,特别是面对上位主子,因此他只能站在原地不动,感受袭来的气息与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