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璟先行下马,伸手扶她下来问道:“还好?”
陆千凉点头,扶了他的手臂一把才堪堪站稳了身子,院子里,四个角落的铜盆之中都熏着艾叶药草,搞得好似是宫中发生了重大瘟疫似的。
一群须发花白的太医在一起商量斟酌着用药,一排伺候的侍女跪在院子外抹眼泪,太后在房中摔着东西,大骂太医侍女没用,整个宫中都战战兢兢的。
陆千凉也不顾自己没穿鞋子,提着裙角便冲入正殿之中,头也不回的对沈言璟道:“熄掉艾叶,把所有人都赶出去,叫人打热水进来。”
步入正殿,绕过重重屏风与帷帐,便见侍女与几个白胡子套头跪在地上,太后扑在床边哭的眼睛发中。她也顾不上僭越,上前撩开纱帐,拉住小皇帝的手腕儿诊脉,翻了翻他的眼皮道:“还有得救。”
“你是谁!竟然敢私闯我皇儿的寝宫,来人!快来人!将这贱婢给我打入死牢!”
“你闭嘴!”沈言璟上前两步,扯着太后的手臂拖了两步,将她毫不留情的掼到地上:“你不过是个母凭子贵的太后,凭什么在陛下的床前大吵大嚷!本王警告你,陛下今次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王管你是皇后太后太皇太后,通通拉出去处死。来人,将太后带回启仁宫去关起来,没有本王的旨意不许放她出来!”
终于是要撕破脸皮了么?几名侍卫战战兢兢的走进屋来,也不敢动粗,只得小心翼翼的请太后起身。
太后一身明黄色凤袍,花钿萎地,唇上的口脂都晕开了一大块:“沈言璟,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皇帝是我的儿子。你从外面带回来一个野女人就敢让她面圣,你就不怕哀家……”
“来人!去启仁宫绞了太后的凤印!”沈言璟俯下身子,恶狠狠地钳住她的下巴道:“你应该知道,本王早就受够你了。古来后宫不得干政,立子杀母的例子也是比比皆是。你若是不想活,本王不介意送你一程。”
突如其来的宫变叫几名太医吓得浑身发抖,太后还委顿在地,被几名侍卫上前,不由分说的拖了出去。沈言璟这才扫了一眼几人,冷声喝道:“还不快滚!”
几位太医如蒙大赦,弓着身子退了出去,生怕沈言璟改变主意似的。
一下子,喧嚣的卧房中突然安静了下来。沈言璟一拳敲在了一旁的桌案上,缓了半晌才压下清白的脸色,对四名侍女道:“去烧热水,将屋子收拾干净!”
一旁,陆千凉拈着银针,刺入到小皇帝的几处大穴之中,缓缓的转动着。一方纱帐隔开两个世界,沈言璟在屋外急的团团转,她却宠辱不惊,双手稳健的下针。
小皇帝的病,情况当真不好,甚至比她想象的还要差一些。
她不知道他的天花是从何时而起的,只能先想法子将他的高烧退下来再做打算。病人烧的满面通红,连唇上都起了一层干皮。陆千凉以棉花沾水给他润了润唇,对沈言璟到:“唤个一直跟着陛下的太医进来,让她说明一下陛下发病的时间与症状。”
沈言璟没问原因,直接出门提了一人回来。跪在堂下的太医一身红的官服,须发皆白颤颤巍巍的回应着她的话,那身子颤的,像是下一秒就要进棺材了似的。
陆千凉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