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离乡在外,记忆中母亲的手艺早已淡化成了回忆中的一抹美好,今日重新尝到,依旧是令人怀念。陆千凉狼吞虎咽着,顶着凉白的月光险些忘记了自己尚在受罚。
沈言璟一曲吹罢,便单手托腮拄在席上看着她吃。他二人一跪一坐,原本相当的身高此时沈言璟竟生生矮了她半个头去。
他瞧她吞的辛苦,活像是富家少爷看着从未吃过肉饼的土老帽似的。半晌,他从袖中掏出一只酒壶递给她,抬了抬下巴。
陆千凉嘴里鼓鼓囊囊的摇着头,含混道:“我现在不能喝酒,若是被父亲知道了会恼的。”
“谁说是酒的?”沈言璟旋开盖子又向她递了递:“我灌了水来,就知道你会口渴。”
陆千凉翻了个白眼,不客气的接了过来饮了个舒坦。半夜有些微风,那风扬起他的发散在胸前身后,凌乱之中却还带着些许静美。
沈言璟又将那叶片递到唇边吹奏起来,依旧是原来的曲子。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常年的养尊处优使那双手生的极为好看,轻轻捏着叶片时月光倾泻在上面,似是渡上了荧光一般。
冰肌玉骨也不过如此吧。
陆千凉抹了把嘴唇,蹭掉了些许油星将已经啃掉了大半的饼递了回去:“给你。”
沈言璟未理,直待吹罢了曲子才道:“我吃过了,不用留给我。”
既然人家都说已经吃过了,陆千凉便也不客气。再说了,她为了他断了两根手筋,收一收租子总该没错吧。
更何况,她原本就只是需让一下,并不想真的还回去。若是沈言璟接了那才真的是傻眼了呢。
半大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白日劳累了那么久,夜间更是饿的紧。陆千凉一口水一口饼的干掉了一整张饼,摸了摸自己没怎么鼓起来的肚子,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一个。
回眼,只见沈言璟正瞧着她。本是他低她高的位置,沈言璟若是要看着她就必须扬起头,而扬起头,那双桃花眼的瞳孔便不免要落满天幕上清晰而下的月光。
月是神奇的,虽说没有太阳的力量月亮无法发光,若是没有月,那整个人间的植被便难以生长。那些暧昧的话本子中曾写,女人最美的时候便是香肩半露侧卧与床榻之上,眼中落满温柔的月光含情脉脉的望着情郎的时候。
而陆千凉觉得,这段词汇放在沈言璟的身上也是一样管用。
她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一种被人施了恩惠的空虚感在填饱了肚子后潮水般的涌来,她色厉内荏的推了一把身边的人,没好气道:“你还留在此处做什么?看我笑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