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进进出出,将房间打理的干净整洁,崭新的香炉,绣了百子千孙图的被褥,还有提前裁剪好的衣裳,全都能搬了进去。这些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办置好的,可以想象,在她回府居住的那几日,再要什么缺什么之后,兄长到底为她准备了多少的东西?
面上不露的感情,其实是在内心深处妥善私藏的,那些爱,从未离开。
搬完了她的衣服与首饰,侍女又搬入一些男子样式的黑袍,一一摞放整齐。陆千凉诧异的望向兄长,陆千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如实道:“你与沈言璟就算是成婚了,日后也是要回卫将军府的,我便索性将你二人的都备下了,省得届时还得差人回齐王府去取,麻烦得很。”
陆千凉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紧接着眼角也漫上了红晕。
这些年来,她在意沈季平,在意他对她的欺骗与伤害,在意杀父之仇与灭族之恨。她在意沈言璟,在意他对她的宠爱与保护,不愿拂去他的一片好心。她在意的事情很多,可却很少在意这个默默无闻的兄长。
而今将行,那些往昔中真切与不甚真切的记忆便都浮现在了脑海中。
那些伏在兄长的背上行过山林的岁月,那些央着兄长归家时给她带好看簪花的过往,那些与兄长吵架后,倔着赌气不去吃饭,却在兄长一遍遍的敲门声中消了气的曾经。那些对的,错的,应该的,不应该的,都在这一日尽数的浮现在脑海之中。
他才是陪她走过了最长岁月的人,从蹒跚学步到呀呀学语,从踟蹰前行到风华绝代,若是没有兄长,便没有她的今天。
陆千凉从背后抱住了兄长,脸颊轻轻地贴在了他的脊背之上。陆千城指挥着侍女动作的一怔,缓缓拍了拍她扣在自己腰间的手:“刚刚还恨嫁的很,现如今怎么蔫下去了?”
陆千凉紧抿着下唇:“哥哥,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报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真正宠爱你的人,哥为你开心还来不及。”陆千城转身,抬手抹了抹小妹的眼角:“你我虽非亲生兄妹,但是这么多年来情感更胜亲生,没必要说这些有的没的。只要你过得好,哥哥便开心。”
人脆弱的时候最经不得安慰,因为一旦得了那片刻的温暖,便再也受不住世俗的寒冬了。那温暖会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哭泣,想要寻找避风的港湾。
陆千凉扑进哥哥的怀中,落泪无声一只温暖的大手扣住她的后脑,让她埋头在自己的怀中:“就算是嫁了,你依旧是我陆千城的妹妹,哥哥一直都给你撑腰呢。若是沈言璟他敢欺负你,尽管搬回来住,院子我一直给你留着。”
陆千凉不住点头。陆千城温柔的抚着她的发丝,这一刻,江山宁静,恍似抛却了多年来的恩怨情仇,公与不公。到底是还有一个人无半分私心的爱着他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