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璟回到齐王府时,陆千凉早已经听说了今日朝中事宜。他摆了摆手:“楚慕白的这条线怕是不成了,看来沈季平此番,也是下了血本。”
陆千凉亦是皱眉:“这一次是我大意了。”
“罢了,杀鸡焉用宰牛刀。”他指尖敲了敲红檀木的桌案:“这些事暂且放一放,你我的婚事要紧。今日陛下已经敲定了时日,八月廿七,着卫将军陆千城送嫁朝瑰长公主入匈奴,你怕是要赶不上七日回门了。”
这人,倒是乐观。
日子流水般的过,楚慕白一案的风声早已过去了七七八八,无人提起,也再无人问津。清晨,二人早起前往早已经约好的玲珑绣庄量衣尺寸,顺便选一选修养与衣料的样式。
玲珑绣庄乃是京城最好的绣庄,但从沈言璟所着的外衫都是出自此庄绣娘之手便可见一斑。作为玲珑绣庄最大的主顾,齐王殿下与未来的王妃收到了绣庄最高规格的接待,数十位绣娘荒废一日的活计伴驾,那模样活像是勾栏院甩着帕子揽客的哥儿姐儿。
成婚自然是选大红色最好,陆千凉肤若凝脂,挑料子的时候险些被绣娘夸上了天。沈言璟一路跟在她身边,见她拿起了一匹苏绣织锦,便捏着下巴在一边品凭着:“这颜色不好,暗了些。你肤色白皙,挑一匹亮红色的好些。”
陆千凉听话的放下了手中的苏绣织锦,拿起了另一匹:“这个如何?”
“好看是好看,总觉得衬你差了些什么。”他一边手臂搭在她的肩上,伸手捻了捻布匹的料子,微微皱眉摇了摇头:“不好。”
人都说最恐怖的便是女人逛街,总是要货比三家才肯将手里的银子付出去。而今陆千凉算是发现了,比女人更恐怖的是齐王大人,不仅不买你的账,还要将你的东西贬低到白菜价,枉顾一群绣娘敢怒而不敢言的脸色。
手中的锦缎再一次被身侧那人的手压了下去,陆千凉更加坚定了沈言璟其实是来找茬的。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微笑道:“那你觉得哪一匹好?挑出来给我瞧瞧。”
“我哪里懂这些?”沈言璟道:“你觉得哪一匹好挑来便是,若是没有喜欢的,便叫老板娘取来些新的样式,价钱不成问题。”
价钱不成问题,价钱当然不成问题,就算是你齐王殿下价钱成问题,谁又敢同你要似的。陆千凉在心中吐槽着,看着一匹匹新拿上来的锦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挑刺。
半个时辰后,在一群绣娘的殷切期盼下,在陆千凉的几度白眼儿相逼下,在京水的第四次外出透气下,沈言璟挥了挥手:“再换一批新的。”
诸绣娘欲哭无泪,这哪里是伺候王爷,这分明是伺候祖宗,祖宗都没有这么难伺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