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凉浅浅一笑,眉眼温柔的摸了摸小黄的脑袋:“我开玩笑的,别当真。”
“夫人吓到我了,萃雪胆子小,夫人可别吓我啊。”萃雪应完了话,便将小黄带下去修指甲了。穿过回廊走出院子,恰巧见门槛前有一处积水小洼里的冰还没有化开。
现在夫人怀着身子,身子不比以往灵便,若是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可如何是好?
萃雪忙招呼着府上的小厮将地上的冰层铲净,一抬头,便见沈言璟一身紫色九龙朝服,手持着一把淡青色的九节竹骨油纸伞,薄底轻靴的边沿沾着些许雨水,广袖拂风远远走来。
自新皇掌权后,沈言璟上朝皆穿朝服,倒也免了不少人的诟病。
萃雪微微蹲身行礼,上前替沈言璟撑伞:“王爷回来了,夫人再院子里等您呢。”
沈言璟将小黄抱过来,托在臂弯里抚了抚:“我去瞧瞧,你先下去吧。”
“奴婢将小黄抱下去修一修指甲,夫人现在怀着身子,若是一不小心被猫儿抓到怕是要麻烦。”萃雪说道。
萃雪向来小心谨慎,沈言璟微微定了定神,果断丢弃了猫儿子去见媳妇了。
因着下雨,院子里洒扫的侍女也少了不少。沈言璟远远望去,便见陆千凉仰靠在摇椅上望着天儿,瞧雨瞧的津津有味。
她倒是少有如此安静的时候。
沈言璟放轻了脚步,挥手叫侍女们下去,踏入回廊后关伞从背后拥住她:“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闲来无趣,随便看看,你回来了?”陆千凉慵懒的抻了个懒腰,指了指矮桌:“萃雪刚煮的茶,你先吃些糕垫一垫。”
沈言璟摊手:“你倒是记仇,我不过是忘了给你带烧鸡,你便如此挤兑我了。”
落雨天,总是会给人带来许多的愁思,那愁思不知来路,不知归处,偏偏盘踞在心头,没头没尾的恼人的很。
“你听没听过一首词,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陆千凉低声吟诵,那声音飘散在语声中,就像鸿雁被打湿了羽毛,向往渴望着远方,却不得救赎。
从来骄傲,从来不知人世疾苦。她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快意恩仇,到头来,也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正如这少年所听之雨与壮年所听之雨,那语声明明是一样的,不一样的,只是人的心境而已。
没有谁能够一世心境不变,否则便不会有赤子之心这样的词汇。能够抱守初心从一而终的,想只有高座佛堂的佛陀与菩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