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凉能够感受到沈言璟语气之中的那种抵触的情绪,也知晓,沈言璟并不赞同她的说法。
她今日的一番话,为的也不过是让沈言璟放弃身边的权利,更方便他下手而已。可事情到底是不能一蹴而就的,若是急于求成,怕是会适得其反。
陆千凉给沈言璟倒了一杯茶,惬意的歪倒在了一旁的躺椅上道:“当然,我所说的话也只不过是给你一个意见,小皇帝是在你身边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性格,你比我了解,陛下足够依赖你,自然不会作此不敬不孝之事,是我危言耸听了。”
折子安静的散落在桌面上,沈言璟略做整理,摞在了桌角处。
既然这件事情的意见不合叫两个人不愉,二人便也不谋而合的揭过了这一页,谈些别的。
车骑将军因军饷一事殴打边城太守,这件事可大可小,全凭沈言璟与小皇帝的意思而已。按理说,就算是朝堂之上,打架斗殴之事也是数不胜数,车骑将军罪不至死。
唯一不太好办的,便是武官殴打文官,还叫边城太守丢尽了面子。
这样大的一件事,不仅叫边城官员惶恐,更是引起了文官与武官之间的斗争,一时间朝堂之上文管弹劾武官的折子不断,多少陈年旧事被重提,闹的陛下焦头烂额。
这公道也不是好主持的,一旦稍有偏颇,便会引起军方或是庙堂上的不满。
届时,莫要说变成不稳,就连朝堂上也会有埋怨之声。
沈言璟是这京城里完全有能力和有权利代表小皇帝发言的人,将此事交给摄政王来办,便是毫不客气的将累丢到了沈言璟的身上。
如此,若是沈言璟处理的公正,众人便会言小皇帝不失偏颇。
可一旦沈言璟处理的有失公正,就等着众臣弹劾的折子像雪片子一样堆满小皇帝的桌子吧。
而今幼帝有此一举,又如何不是试探之意?
试探沈言璟与沈季平忠诚的同时,也在试探沈言璟的意思。新帝登基,太上皇便应该安安心心的退下去养老,吃喝玩乐不问世事,在新帝的眼皮子底下安分的做一个傀儡。
而今以沈言璟的影响力,小皇帝已经掌权,他却还在把持朝政,手上捏着部分权柄不愿放手。他手里的权势依旧叫小皇帝不安,也难怪小皇帝处处试探。
“既然活不了,死法也有千万种,车骑将军也算是朝廷功臣,赐死这一说,当是不行了。”沈言璟道。
陆千凉顺着他的话头接了下去:“我若是沈季平,手下的人闹了这么大的事,早就先清理门户了。他这般通透的人将这话柄留下,为的不就是难为你么?”
沈言璟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眉目中颇有不屑:“这些年来,沈季平给我使的绊子也是数不胜数,这次已经算是温和的了。”
他的心中早已经有了算计,既然小皇帝将这事推给他,他便不能随便了事。此时有关朝廷的颜面与文官武官古往今来的相看不顺,他早做打算,到底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