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间的水湿淋淋的淌下来,顺着她纤细洁白的脖颈淌进了领口里,陆千凉伸手去抹,索性转过身来靠着石桥的围栏坐下来,拧了拧发上湿淋淋的水。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让我跳,我也跳了,今后你我的恩仇一笔勾销。”她抬起头来,望着青砚笑了笑:“公子便也别记我的仇了吧。”
青砚也是一笑,却有些无奈的意味:“我倒是真没想到你能跳下去,你浸了水,怕是要着凉,我先送你回百花楼。”
披在身上的衣裳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与沈言璟衣上的想起如出一辙,恍然间,陆千凉似是又忆起了那个人。
那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可不同的是,青砚不似沈言璟那般爱笑。
沈言璟身在其位,总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就算是心里厌恶到了极点,脸上也会挂着浅浅的笑意。他开心与不开心时的笑,就算是世间最好的画师替他画像,画出的两张脸也会是一模一样。
就只有及其了解他的人才会看得出,他喜悦时眼底浅浅的笑意。宛若吹皱一池碧水的春风,叫人暖意融融,无法抗拒。
陆千凉嗅着那衣襟上清新的香气,突然不想将这件衣裳还回去。
就算是她知晓,这不过是个温柔的假象。
她摇摇头,坐定身来望向明亮的圆月,突然惆怅的叹了一口气。青砚似是知道她想了什么,也随她坐了下来,二人之间隔着半人的距离。
“你听说过波心桥的故事么?”青砚道:“三十年前,前太子起义兵变,一路打到了无终国的都城越城。无终帝荒淫无道,却是个打仗的好手。”
他远远的指了一个方向,那处有一座寺庙,匾额上的字迹瞧不真切,却看得出那里不像是供奉佛祖的。
“就在那一处。”青砚道:“先无终帝一剑射死了太子,皇室父子相杀,向来没有同情可言。无终国人民原以为太子会带领无终走向富庶的道路,却不想太子的强势不过是镜花水月的一场闹剧……”
陆千凉不爱读史,就连离阳王朝的史书也不过是强记硬背下来的,那些枯燥乏味的文字望入眼睛中,每一个都像是一只瞌睡虫,直砸的陆千凉睡他个昏天黑地才算舒坦。
而今,这枯燥乏味的故事,在青砚的口中说出来,倒是多了些趣味。
陆千凉的心声不知不觉便被牵扯进了那故事之中,她起了兴趣,而青砚却在这节骨眼儿上停了下来,委实叫人难忍的很。
她只好上赶着去问他:“然后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绝望的人民见无终帝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残忍无道的杀害,更觉得心中凄苦,竟不要命一般的群起而攻之,以人数上的优势生生打垮了上万的御林军,以无终帝的人头祭奠太子的英魂。”
陆千凉微微垂了眼:“一代帝王,竟以这样的结局死去,委实是可悲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