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字,我只说一遍,滚!”王进突然冷下来的声音让招风耳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看到自己身后的一列小弟,招风耳脸上挂不住了。
“你他妈的,一个穷学生跟爷爷扎刺是吧?我操!”招风耳气势汹汹地来到跟前,举起木棍便打。
“砰……嚓!!!”
所有人都傻眼了。
和招风耳一样,王进也举起了手,不过王进只是伸手挡住了那要砸下来的木棍。王进没有闪,也没有躲,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招风耳,而那根目光已经断成了两截,地上一截,那人手里一截。
“滚!”王进对着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的招风耳说了一个字,瞬间,几个打算偷佛像的人感到周身的温度下降了几度,慌不迭地的从后面墙壁的豁口跑了出去。
“对……对不起,我滚,我滚,我……我现在就滚!我王八蛋,我不是人,我……我……”
“滚!”
招风耳丢下手里的木棍,屁滚尿流,腿都软了。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唉……”王进看着眼前破旧的菩萨,不禁感慨。
“呵呵,看不出来,你一个学生娃娃,知道的还不少嘛,觉悟也很高嘛,要是我呀,早就跑了。”
嗯?王进转过身,却是一个满脸褶子,手里捧着盒饭的一个僧人,这个僧人穿着一件破袈裟,不只是破,简直就是一块抹布,四处是洞不说,还有各种污渍,简直是……垃圾。
“敢问这位……高僧,可知道这兰若寺?”王进身上的杀气瞬间散去。
“高什么僧,我哪里是什么高僧?我就是一个云游四海,再蹭点儿吃喝的野和尚罢了,还高僧,你这娃娃好不老实。”野僧摇摇晃晃地走进庙里,经过王进的时候,王进明显闻到了一股强烈的酒精味道。
野僧径直进了那地藏王菩萨的庙里,不小心跌了一跟头,栽倒在地上,不过手里的饭盒却没有掉,仍然稳稳地在手里攥着。
“好吃,这肯德基的炸鸡腿儿果然不错,虽然比不上那全聚德的烤鸭,但是也不失一道美味啊。”那野僧靠在地藏王菩萨的底座上,眯着眼睛享受着那炸鸡腿儿,“小友,看你也不过是个学生,虽然有两下拳脚功夫,怎么非要管这些闲事呢?安生离去岂不是更简单?”
“何为闲?又何为不闲?”
“非己之事即为闲,怎么?小友还有别的高见吗?”那野僧虽然是跟王进说话,却丝毫没有看王进,仿佛只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一般。
“在下并非佛门中人,不敢与大师争论什么。只是我这里有一个故事,想说与大师听,不知大师可有兴趣?”
“说来听听。”
“当年,释尊外出,正好遇到一只饥饿的老鹰追捕一只可怜的鸽子。鸽子对老鹰说:‘你放过我吧!你现在是在捕食,错过我还有下一个;我现在是在逃命,我的命只有一条啊!’老鹰说:‘我何尝不知道你说的道理呢?但我现在饿坏了,不吃了你我没法活。这个世界大家活着都不容易,不逼到绝路上我也不会紧追不舍的。’释尊听了慈悲心起,就把鸽子伸手握住,藏在怀里。老鹰怒火冲天,只好跟释尊理论说:‘释尊你大慈大悲,救了这鸽子一命,难到就忍心我老鹰饿死吗?’释尊说:‘我不忍心你伤害这无辜的鸽子,也不想你白白的饿死。有道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于是释尊就取出一个天平,一边放鸽子,另一边放上从自己身上割下的肉。这鸽子看上去虽小,但无论释尊怎么割,割多少肉似乎都无法托起它的重量。当释尊割下最后一片肉的时候,天平终于平衡了!天地风云为之变色,真正的佛祖就这样诞生了。”
“你说的是那释尊割肉喂鹰的故事吧?”
“正是。依大师之见,非己之事即为闲,那么这释尊岂不是真正的闲人一个?”
“哼,说他闲是抬举他,要我说,他就是贱!鹰吃兔子,天经地义,这是天道,谁给他的胆子,敢插手天道循环?我要是天,我就直接一道雷劈死他!”
好狠的和尚!
“小友,你看这口井怎么样?”野僧站了起来,虽然摇摇晃晃,但已经好多了,走到井边,双手撑在井檐上,看着黑漆漆的井内。
“这井……枯了。”
“那你为什么不用水把它灌满呢?”
王进突然明白了什么,看着眼前的野僧不再说话。
“所谓大成若缺,天道循环,如果一味去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只怕是弄巧成拙,你要谨记。”
“多谢前辈赐教。”
“不用谢,你我若有缘,日后再见吧。这兰若寺不过就是一堆破砖滥瓦,真正的佛不会端坐在那里让你拜,你能拜的,只有你自己。”野僧大手一挥,破袈裟拂过,潇洒而去。
望着那个背影,王进突然一阵清明,这世间,能拜的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