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碗筷,他方问得起来,“西街那边的可都打点好了?”
“嗯,都好了。我的家什也都搬得七七八八了,要用的锅碗瓢盆儿,孙姐姐都与我打算了。明日毕大叔帮我叫了辆马车,我们一道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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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一,午后阳光明媚。
西街上孩童追闹,寻得那家起着红布牌匾的小店儿,等着看放爆竹。
老吴饼店,牛家饭馆儿,桂花糕铺子,老七酒肆。小厮纷纷出来张望,西街上来了新邻居,也不知是什么样儿的人?
马车停在小店门前,毕大海还在后头推着小货车。撂下来担儿,又忙去门前点了爆竹。噼里啪啦一阵热闹,老人说,新店入伙,辟邪除秽。
蜜儿扶着明煜从马车上下来,便就往小店门里去。街坊邻里还不急着走动,等明日做些好吃的点心送去一一拜访。
“怎是个男人带着个小丫头?”
“打听过了,是那甜水巷口上卖酸汤粉儿的丫头,来这儿买了门面儿。”
牛家掌柜却认得出来毕大海,“这人上回可不是来过?尽卖些歪门邪道的,酸汤粉儿能好吃到哪儿去。”
“好吃好吃!”看爆竹的小娃儿不经事儿,可却是吃过酸汤粉儿的,直冲着牛掌柜喊了两声。
牛夫人一旁与吴家媳妇儿打听起来:“那男的又是谁?还带着面具,眼睛好像也看不见。”
“嗐,人家里人,日后都是邻里的,还怕不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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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儿扶着二叔,将小院儿里里外外都走了一遍。厨房里崭新的一口大铁锅,是毕大叔与她做的入伙儿礼。蜜儿喜欢极了。
明煜还在一旁摸索着物架儿熟悉环境,便听她欢笑着,“铁锅炒菜,贼香。”
他自也无声一笑,继续寻着水缸、案台一一摸索过去。方走了两步,手便被人一把扶了过去。
“二叔,你小心菜刀!”
蜜儿紧张得很,眼看他就得摸去那刀刃上,自将他扶开去了一边。
明煜自问生下来便能玩刀剑了,此下却被这丫头照顾得什么利害的东西都不给碰。心中几分无奈,动作却很诚实。顺应着她的意思,随着她出了厨房门口去。
这小院儿虽是不大,却难得在西街上有得三分天地。人住宅子,气儿得活儿。这处有井有风,院子里这颗桂花树,春秋飘香,夏日乘凉。确是别有一番趣味儿。
明日一早还得开工。蜜儿支开走了来帮忙的毕大叔和银荷,方将二叔也照看着睡下了。趁着夜色,独自一人行来小店门前,抱着那颗红风铃在门槛儿上坐了下来。吹着小风儿,轻声与那正发了新芽儿的小树念念道:
“阿娘,我们终于有小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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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起来,蜜儿自己动手,点了一串爆竹。新店开张得要大吉大利。
爆竹引得来孩童,自也引来了食客。多有老熟人寻来了新铺头儿,拱手吆道,“老板娘,恭喜啊!”
“同喜。可喜得您来了。”蜜儿自好生招呼。
“可有什么新鲜吃的?”
“不巧,今儿刚开张,早晨只有酸汤粉儿。晚市有新菜,您若想知道,晚上再来。”
老熟人自是寻着酸汤粉儿来的,寻着店里坐下,“那就来碗酸汤粉儿,吃完了好上工去!”
许是那爆竹放得好,小娃儿还引得家中长辈们来,熟客络绎不绝。原本要卖整整两个早上的粉条儿,不过个把时辰便卖得一根不剩…
将将撑开铺面儿的牛家掌柜看傻了眼,西街上何时有过这般的人流?这家不起眼的小丫头,生意做得可比他的大了去了!
牛夫人见得这阵仗,火气儿上了头,无处可发,只得拧了一把自家男人,“你看你,不想起早卖朝食,看看,生意都被别人抢去了!”
牛掌柜的憋了闷气儿,自忿忿入了店里,“我今儿夜里赚回来。改明儿早上也卖这个。”
对面老吴家饼铺的生意被抢了大半儿,吴家媳妇儿便坐不住了,寻来牛家档口,便捉着牛夫人说道起来,“这头日开张便这样了,日后我们生意可还怎么做?”
牛夫人叹着一口大气儿,“还能怎么样,各想各的办法儿去。”
朝食早早地收了档,蜜儿稍稍数来,家中碗筷都用得干干净净,清早地卖了一百份儿的酸汤粉儿,入账有半两银子那么多。抛开来食材成本,赚得也有两吊钱。
这西街的小院儿果真买的划算,客流比起甜水巷口的多了一倍。西街上住着的多有富足之家,出手也多有爽快。她自心想着,不必得多久时候,该就能让孙姐姐和金大娘她们回本儿了。
可发愁的是,粉条儿大概不够卖,以往两日磨一次山芋儿粉,过滤了煮熟,还得晾入锅里滚熟。今日怕是得赶工才行了。
入来后院儿里,却见得二叔起来身。寻着井边一角坐着,正与她涮碗筷…她怎敢惊扰了明大都督大架,给她涮盘子…蜜儿三两步寻得过去,便抢他手里的活计。
“你、你怎么能干这些呀?”
明煜轻轻将人攘开,“那么多的碗筷,你忙不完。”
说罢,继续干活,又再开口劝她了声,“生意若日日是这般,你得多请两个人手回来。”
蜜儿一想,可对。不过今日还得张罗开张晚市,打响出几分名号来。她蹲下身去,与他一道儿做活儿,“改明儿休市一日,二叔与我一道儿去选两个老实能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