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送来了一荤一素并一碗粥,宝绘只端到一旁,也不敢劝她,只是看着她不住地揉眼睛憋眼泪。
终于开始照着上面的诗写起来,此刻手抖得厉害,不得已又在旁的纸上练习了几遍才敢往纸上写。思夏也不算太没用,许是继承了阿爷在书道上的一些天赋,描摹张思远的字也不是很费力。
原话是:终南日暮雪茫茫,旷野晨曦换净装。远岸银丛披六出,前村素树映五光。千山月下奔莹马,万户星前猎玉獐。不待东风青蔓草,唯祈冷蕊绽寒香。
不就是写雪的话?他们为了制造口实到了不要脸的地步了。
思夏冷静地想了想,终是照着原话改了一个字:终南日暮雪茫茫,旷野晨曦换静装。远岸银丛披六出,前村素树映五光。千山月下奔莹马,万户星前猎玉獐。不待东风青蔓草?唯祈冷蕊绽寒香。
待墨迹变干,思夏起身,许是因又饿又累又紧张,她又起身去翻柜子,却是一个不小心,“哐当”磕了膝盖,当场跪了下来。
今日摔了两跤了。
她被扶起来,也不让揉,只催宝绘:“我记着当初来长安,曾带过来两册阿爷手抄的书,你快找找。”
宝绘也不知她要做什么,并不敢问,只去她卧房里翻腾,也不来不及收拾乱七八糟,找出来两本青皮册子来,匆匆递了过去。
青皮册子的边缘已经不再整齐,多多少少还有些缺口,里面的纸更不用提了,除了发黄,还有一股子潮味,但里头的字却格外硬朗,一撇可屈铁,一捺可断金。
她将册子抱在怀里,闷着头也不说话,老半晌,她说要沐浴。
她饿且累,被热气一蒸,半晕不晕地昏沉了。
一副拶子自上抛落,大约是叫拶子吧,总之她知道那是刑具。
十指连心,断指之痛……
“不要!”她惊醒了。
宝绘端着干净衣衫进来,正看她双手捂着耳朵往池子角落里钻。
宝绘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安慰道:“娘子别多想,都会没事的。”
“对。”思夏懵懵地说,“对,阿兄会没事的。”
宝绘抓紧时间给她穿戴,片刻后她已焕然一新,却是着了男装。几人登车,早早去了城门处,待五更天城门一开,她们便第一时间进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