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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颗糖
阮棠出了五瞿东地铁站,不费什么力气便找到了北恒科技的办公区。
看来遗忘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北恒科技的主楼很气派,闪烁着太阳光泽的玻璃墙面高耸入云,大门前喷泉跃动,水清得令人愉悦。
阮棠对前台的女士说:“您好,能麻烦把这个转交给陈总吗?他上次落在我着了。”
前台的女士看一眼平平无奇的纸袋,转而打量面色平静的阮棠:“您好,登记一下来访者姓名。”
阮棠明显犹豫了一下:“我姓阮,阮棠。”
女士露出标志性的职业笑容:“阮小姐,我们不好什么东西都往上递的,还请您亲自去一趟。”
那你们是什么人都往总裁办公室请吗?
阮棠眼波微闪,流露出几分恼意。
“阮小姐,这事我真做不了,您别叫我难做。”女士这时的苦笑倒是真心实意的。
阮棠点点头,不再多说,女士走在前面给她引路,然后用卡刷开了通向高层的电梯。
高跟鞋敲在柔软的深色地毯上,走过一条挂着极间壁画的长廊,阮棠轻轻敲响了紧闭着的实木大门。
大门打开,她站在门边:“陈总,这手段,就有点不入流了吧。”
面目英俊的男人到门边来迎她,唇角噙着笑意,春风和煦:“不把你骗来,你怎愿意来见我。”
阮棠抱着臂,闻言冷眼扯了扯唇角:“也是,我忘了陈总的风格一贯是连哄带骗的。”
陈笃誉俊美无俦的面具有一瞬的裂痕,随后很快反应过来,无奈对她笑笑:“夹枪带棒。”
阮棠转身要走,陈笃誉腿长脚长,三两步已在她身侧:“我送送你,楼下有家咖啡,很不错的。”
阮棠拧眉忍无可忍地看了他一眼。陈笃誉手举在胸前,神色无辜又无奈:“我知道---旧事勿重提,我现在只当你是位普通朋友。”
阮棠深深拧眉:“陈总,人言可畏,您位高权重惹不起,我可是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您若当我是朋友,不如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更何况,她不想在在跌了个惨痛的跟头之后,在同第一个地方再跌一次。
电梯门缓缓合上,陈笃誉在外,阮棠在内。陈笃誉启唇,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相对无言。
阮棠走出北恒的大楼时,天幕沉沉地压下来,像一只倒扣的巨碗。
她站在车水马龙的路口,一时竟有不知该去向何处的茫然。
八年前阮棠独自来到南城念大学。南城繁华,出身小镇的她很快感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六人间的宿舍,除了阮棠,都是本地女孩,很快抱团玩在一块儿。都是爱笑爱闹的年纪,整个宿舍氛围还算融洽,只有阮棠因为时常插不上话,逐渐变得沉默。
每到周末,五个女孩各自回家,只剩阮棠一个人在宿舍。她白天去图书馆自习,或是去做家教,空闲时赖在宿舍,仰在床上看剧,被子踢到脚边,笑得前仰后合,反倒格外自在。
直到某个平平无奇的周日的夜晚,女孩儿们同以往一样,先后回到宿舍。
阮棠记得很清楚,对床的刘茹是最后一个回来的。
那时她正准备上床睡觉,刘茹放下包,随意摆弄了几下桌上琳琅满目的化妆品,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阮棠莫名其妙地回头,刘茹正举着一支口红,怒气冲冲地盯着她:“阮棠!你是不是动过我的东西?”
其他人听见动静,走过来问“怎么了”,刘茹扭出口红,给她们看用剩的长度,一边解释道:“我每件化妆品摆在哪儿都记得清清楚楚,回来就觉着这支口红位置好像不太对。你们看,原本新的呢,现在只剩那么点儿了!”
阮棠听完,尽量平静道:“我没用你的东西。”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毕竟她们心里都清楚阮棠家境一般,而且周末只有阮棠一个人在宿舍。
只有刘悦听完后迟疑道:“这…会不会是你记错了呀?”
刘茹瞪了眼刘悦:“我怎么可能记错。”
随后拧眉指了指阮棠,语气已然很不耐烦,“算了,我也懒得跟你计较,你赔我支新的,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阮棠没有赔。
那时她长期是两支平价口红换着用,但的确从没碰过刘茹的东西。
后来阮棠通过联系辅导员换了宿舍,虽然和新舍友依然交际不深,幸而一直相安无事。
再后来她遇见了陈笃誉。
他成为照进她生命里的光。或者说,曾经是。
阮棠挽着陈笃誉的胳膊,用四年的时间走遍南城大大小小的街道,她也从学校步入社会,从少女长成了大人。然后就在她期待着与陈笃誉步入婚姻、生儿育女的时候,发现他已有家室。
于是一切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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