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责。
钟声响起,做早课的和尚从屋子里出来,几个小沙弥就在庭院里追赶打闹。
沈眷不知有没有听进去,朝庭院里看了一会儿,说明了来意:“昨晚,我感觉到她了,我感觉到她就在我身后,看着我。”
和尚恍然,原来是亡魂作祟。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事,只是别人都是来求他驱散恶鬼的,不过对这位施主而言,应该是请他安魂,好让亡魂早日安息入轮回。
他正要说话,接下这场法事。
沈眷接着说:“我要见她。”
和尚惊讶,但很快就想通了,多半有什么情恨纠葛在里头。佛门都讲究清心寡yu,无执念,不孤执,他劝道:“人经历了死劫,都会有怨气,怨气重的,才会化成鬼,留在人间。所以鬼都是恶念化成的,记不清生前的人和事。施主就算见到她,也早就不是你想要找的人了,可能还会作祟,连你也要搭进去。”
“我要见她。”沈眷的语气很平静,清隽柔和的眉眼难得的显露出一意孤行的执念,她说,“哪怕她变成了恶鬼,要搭上我自己,我也一定要见她一面。”
第九章
寺门前的那道结界很坚固,顾树歌用魂体撞了好几次,都感觉不到半点松动。她撞不进去,连忙用她刚学会的新技能,飘到屋顶上方想要直接越墙进去。
但飘到上空,她看到了寺庙上方有一个巨大的“d”字,闪着金色的光,金光很淡,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她飘进,一段段伽蓝梵音灌入她的耳中,阻止她前行。
结界也好,梵音也罢,都很温和,只是阻挡她靠近,没有伤害她。
顾树歌被拦在外面,却是越来越心慌。
这种心慌来得很奇怪,她虽然进不去,但沈眷办完了事总会出来的,她在这里等等就是了,为什么这么着急。
顾树歌一思考,脑子就混沌起来,好像是飞在半空中的风筝,突然间扯断了线,她的思绪也不再受她控制,yin暗的邪念一点一点冒出来。
她产生了一个念头,兴许沈眷入寺为的不是想见她,而是想要寻找高人驱散她。
毕竟她是鬼,谁能不怕鬼呢。
“你在这里等什么?你该快逃才是,沈眷是在请高人来收伏你,最好把你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能纠缠她!”
她隐隐约约地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每说一个字就带起一阵回音,她额角痛得尖锐,还是本能地反驳:“我没有纠缠她!”她都走得远远的了,她才没有纠缠沈眷。
“现在没纠缠,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毕竟顾易安死了。”
顾树歌头疼得要裂开了,她飘落在地,抱住头,喃喃地说:“我也死了。”可是那恶念却不断蔓延。
她魂魄还在,还能做点什么,哥哥死了,她占有沈眷是理所当然,谁让她喜欢她呢。顾树歌的眼白里爬上红色的血丝,像是入了魔的怨灵。
“你是沈眷害死的。”恶念又说,像惊雷一样让顾树歌一个激灵,紧接而来的是更加剧烈的头疼,她惊恐地反驳:“不是,我是被人谋杀的。”
“就是!她就是谋杀你的人。除了她,还会是谁?她烦透你了!你活着她都不喜欢你,杀了你,她还不满意,要找和尚把你打得灰飞烟灭!”
不喜欢三个字像是化成了一条条白色的虫子,拼命地往顾树歌的大脑里钻,在她的身上蠕动,她怒火万丈,眼睛里的深红血丝更加红得骇人,怨气像黑色的雾从她体内蒸腾出来。
寺中。
和尚沉思良久,终是叹了口气,说:“人死灯灭,就是说万事不可逆转,亡魂逗留人间,原本就是逆天的事。佛门讲究顺其自然,遇鬼魂,只可度化,让它现形,则后果难测。我学艺不精,帮不了你。”
他不肯做。
沈眷没说话,又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在矮几上,推到和尚面前。
和尚看了眼数额,明显心动,可想了一想,还是狠心摇头:“帮不了帮不了。”然后他站起来,去了内室,过了一会儿,拿了本书出来。
那本书红色的封面,纸张泛黄,里面的字是那种很古老的印刷方式印出来的,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