扪心自问,马皇后做的已经够多了,如果因为没能把所有人救下,马皇后便觉得自己没用,甚至自己把自己为难死,这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你很通透,很好。”马皇后面带笑容的伸出手抚过朱至的头,很高兴朱至年纪虽然小,却比她一个当长辈的更看得开。
“奶奶也想开一些,人活着才有可能救更多的人,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以后还有谁能拦得住爷爷。我爹的身体您也看到了。您要是有个万一,我怕我爹也撑不住。”朱至握住马皇后的手,诚恳的请求。
马皇后的存在相当于他们朱家的定海神针。马皇后在,一切都会安好。若是马皇后有个三长两短,第一个发疯定是朱元璋。
牵一发而动全身,马皇后必须得好好的活着。
马皇后抚过朱至的头道:“说的对。不为别人,就算只为了你,我也得好好的活着。你这一回怕是惹怒了你爷爷了。”
哪怕马皇后什么话都没问,却也猜到朱至必然做出了令朱元璋生气的事儿。
她有个三长两短,朱元璋怕是要把错都扣到朱至的头上。
朱至抓了抓头没敢跟马皇后说,她到底都做了什么事儿。
她不说,总有人一五一十的告诉马皇后。
马皇后听完后,额头的青筋不断跳动,问:“你怎么敢跟你爷爷动手?”
“奶奶是没有看到当时爷爷发疯的样子,而且爷爷第一时间就把商枝下了大狱,我要是再跟爷爷说让商枝为您治病,他肯定不答应。您当时的情况那样危机,我哪敢怠慢,只好事急从权,把爷爷打昏,争取时间让商枝救您。”朱至但凡有其他办法,也绝不会做出打朱元璋的事来。
朱元璋昨晚看朱至那眼神,其实朱至心里直发毛。
可是事情都已经做了,又不能倒回去。
朱至吐了一口气,“昨晚爷爷看着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愣是没说到底要怎么惩罚我。我是要装着焦虑不安呢?还是不当一回事呢?”
马皇后听到这话半响没缓过来。
“你也说了,你爷爷看着你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那你还不慌?”
朱至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跟马皇后说实话。
马皇后立刻懂了。抬手示意朱至什么话都不用说。
祖孙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了然。话点到即止,绝不能全都说出来。
“娘娘,该喝药了。”朱至和马皇后说话,这会儿孙商枝已经第一时间开药捉药熬药一套做好。
冒着热气的药端到马皇后的跟前,孙商枝请马皇后服药。
马皇后看着药叹了一口气道:“这些药吃了当真有用吗?”
“只要娘娘牢记医嘱,药会有用。”孙商枝正色回答。真诚的目光与马皇后对视,分外认真。
“也对,我总不能砸了你的招牌,你可是孙家的传人。”马皇后调侃一番,已经伸手端过药,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入口,马皇后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有些苦尝得出来,有些苦却是连说都说不出口。
等马皇后吃完了药,孙商枝又开始为马皇后诊脉,扎针。
孙商枝针还没收好呢,只见朱元璋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连朝服都没换,第一时间冲到马皇后的跟前,关心备至的问:“好些了吗?”
孙商枝正在收针,朱元璋这么一冲进来,她是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尴尬的立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朱元璋可不管那么多,一心扑在马皇后的身上。
“你先让一让,让孙医女把我身上的针收了。”马皇后再见朱元璋,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平和的同朱元璋说话。
朱元璋也注意到马皇后身上还扎着针呢。
孙商枝在一旁恨不得缩成一团,好给朱元璋让位。
“那什么,你赶紧把皇后身上的针收了。”朱元璋往后退了几步,给孙商枝让一让位子。
孙商枝立刻上前,迅速将马皇后身上的银针全部收回。
“皇后没什么事儿了吧?”朱元璋盯着孙商枝问上一句。
“陛下放心,只要娘娘不动怒,绝不会有性命之忧。”孙商枝冒出这句话,在旁边听着的朱至差点都要给她跪了。
孙商枝是忘了昨天朱元璋刚把她给关了?当着朱元璋的面另有所指,就不怕再惹怒朱元璋?
别说,孙商枝真不操这个心。
孙商枝本就不是把生死放在心上的人,她只做了自己认为该做的事。很明显,治病救人在孙商枝看来就是她应该做的事。除此之外,皇帝把她关进大牢也好,信不过她也罢,都无关紧要。
她对马皇后的叮嘱,对朱元璋的警告,这一切都是为了给马皇后治病,养好马皇后的身体。
朱元璋轻咳一声,努力想掩饰尴尬的道:“你们都听见了,以后不许惹皇后生气。”
朱至听得撇撇嘴,到底是谁惹马皇后生气,心里没点数?
正好被朱元璋看到,朱元璋无声的警告朱至,不许拆他的台。
“没大没小,昨天还敢对你爷爷动手。去,拿戒尺来。”马皇后吩咐,没人敢不听,立刻有人上前拿出一把戒尺。
马皇后转头问朱元璋,“是陛下来还是我来?”
朱元璋一愣,马皇后已经代为决定道:“还是陛下自己来吧,不痛快的人是陛下。没大没小的东西,确实也欠收拾,陛下无须手下留情,只管往死里打。”
谁也没有想到马皇后既然如此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