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爹和大哥负责武举,我负责科举。”然而朱至在下一刻丢出的话让朱允炆傻了眼,不是吧,不是吧,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吗?
朱至负责科举,泰定帝和朱雄英负责武举?
这个事定下了吗?他怎么半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朱允炆在那儿怀疑人生,朱至淡定无比的道:“武举差不多该的开始了,毕竟怎么说武举考的内容也不比科举的少。”
然而就算这样,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将来朱至要负责科举!
朱允炆不由拿眼多看了朱至几回,很是想问问,这个主意谁想出来的?
想了想泰定帝,朱雄英,朱至,好像三个都有可能!
朱允炆不得不承认,自家父兄都不是那一成不变的人,看情况也完全不打算为了臣子们的眼光委屈自己。
在他们看来,让朱至负责这泰定朝第一个恩科,相当有必要。就是不知道满朝的臣子们若是听到这一决定,那该有多反对。
确实挺反对的!当泰定帝说出由他和太子主持武举时,底下的臣子虽然略有不满,可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直到泰定帝钦点由朱至负责恩科,如同一滴水滴入冒炮的油锅,朝堂瞬间炸了!
“陛下,陛下不可。”连声的否认,更希望泰定帝可以改主意。
“并无不可。”泰定帝镇定自若的回答,并不认为那有什么不可以的。
“陛下,公主毕竟是公主,朝中大事岂能公主插手。”终于有人把舌头找回来了,想到了阻止朱至参与科举,主持科举的理由,那么一道来,盼的是泰定帝可以听进去。
不想泰定帝闻言道:“朝中大事为何公主不能插手?远的不说了,就说近的。兵出北元,生擒北元主是朕的公主。安定北平,以令北元归附,也是朕的公主。”
话是那样说,事情也确实是这个样子不假,可是底下的臣子们连忙道:“陛下,公主毕竟是公主。”
“朕无须你们提醒朕的公主是公主,朕比你们更早知道朕的公主是公主。所以,朕要让她多学着点,学到你们不仅记得她是朕的公主,更记得她是国之栋梁。于你们而言,你们认为公主为女儿身,生而为女,便是她最大的错,不管她做的事有不逊于你们,有功于社稷,有惠于百姓,你们只记得她为女子。”泰定帝岂不明白底下的臣子们心里想是什么,在所有人眼里,不管这个人多有本事,多有能耐,生而为女,注定她的性别比她的功绩更令人注目。为此,有人可以抹去她的功绩。
“朕知道你们到底想跟朕说什么,那朕也告诉你们,在朕这里,有功于国,能惠于民,这才是最重要的,所谓女子之身也罢,出身低微也好,都不重要。”泰定帝知道,他须得表明态度,让人知道他的果断,他的坚持,唯有如此,他们不愿意接受,也只能接受。
可是,真要是那么容易就同意某些事,底下就不会是男人们的天下。
“陛下,望请陛下三思。”一个个臣子听着泰定帝果决的态度,不得不跪下请泰定帝三思。
泰定帝冷眼扫过问:“你们是在告诉朕,你们怕自己比不过一个女子?”
此话落下,叫跪在地上的臣子们面上一僵,失态的抬头望向泰定帝,难以相信泰定帝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泰定帝却觉得不够,“连一个有能力有本事的女子你们都容不下,你们是想告诉朕,你们的胸襟不过如此?朕要用天下之才,就绝不吝啬于让朕有本事的公主辅助朕治国安民。朕的公主有能力,有才干,朕绝不会将她养于方寸之间,白费朕多年培养。于朕,朕的公主聪明能干,能为国尽忠,朕以为你们该为朕高兴,也为大明高兴。毕竟,比起养一个闲散的公主,一个能为国出力,能安天下,也能定乾坤的公主,你们会乐见其成。”
是啊,从钱的角度出发,钱怎么都要出的,能花最少的钱,干最多的事,最好的事,难道不应该提倡?
“陛下。”好些文人们想阻止泰定帝的理由,早已先一步全叫泰定帝给堵了,他们要怎么承认自己不能容人。又怎么能说出,泰定帝物尽所用是错。明明一切都是站在利于泰定帝,利于大明的立场,因此泰定帝才会决定为之,他们因为朱至是女人这一事,非不肯答应,他们不答应就行?
“陛下,臣只是担心,若天下学子但知由公主主持此番科举,深以为受辱,自此罢考,那当如何是好?”最终,有人想到另一个法子,当然,这话听起来更像是威胁。
泰定帝对此冷冷道:“天下男儿,谁人不是女子所生,若因朕的公主主持科举便以为受辱,为女子们怀胎十月所出者,更该羞于出生,羞活于世上。”
笑话,泰定帝会听不出这番威胁,他敢让朱至主持,就已经料到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没有关系,谁想跟他过招,只管放马过来。
“怎么,你也觉得这是奇耻大辱?”泰定帝末了更是冲着那开口的臣子问上一句,只想知道,是不是在他心里觉得,从女人肚子里出来才是他们此生最大的耻辱?
不得不说,这由名家大儒教导出来的泰定帝,和朱元璋这个半路出家的读书人,多少有些差距。比如在道理这事上,朱元璋那是相当不乐意和人多费口舌,然泰定帝却很是乐意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此时那出言威胁的人知道,泰定帝更精准的捏住了他们这些文人的命脉。
母亲十月怀胎生下的他们,那是他们此生最最感激的事,要让他们说出视为奇耻大辱的话,那他们什么都不用干了,自己去好好的死一死吧!
“臣不曾。”就算有这个意思的人,面对泰定帝犀利逼问,那平静之下隐藏的波涛汹涌,无一不让人心惊,岂敢顺着泰定帝的问题承认。
泰定帝对此似乎很是满意了,“不曾最好。毕竟,若连母恩都不思反馈,你们有何资格站在这儿?”
随着这话落下,泰定帝嘴角的冷意加深了,扫视过在场的臣子们,似乎要将他们的所有心思看穿。
当了十几年太子的泰定帝是令朝臣既敬且畏的存在,成为皇帝后,刚开始看着确实挺温和的,可是他们这臣子心里也比谁都更清楚,泰定帝狠起来绝不比朱元璋差!
甚至对于臣子的要求,泰定帝会稍微更苛刻一些。
所以,不要想不开的犯到泰定帝的手里,尤其,不要试图以为自己多读了几年的书,就能把泰定帝忽悠住。
看看泰定帝刚刚一番直指中心的话,谁听在耳朵里不觉得,那都是对他们的警告,警告他们不要试图改变泰定帝决定的事。
无论他们心里有多么不希望朱至主持泰定朝的第一次恩科,当泰定帝说出,为女子所生,是不是也为他们视之为奇耻大辱时,他们已然明白了,这件事没有转寰的余地。
对于泰定帝来说,他已经决定的事,谁反对都没有用。
那能怎么办呢?
莫与泰定帝正面对抗了,缓缓,先看看再说。朱至一个姑娘家的,难道她就真能把科举弄好了?
在朱至办的事里挑毛病,那不比跟泰定帝硬杠上要好得多。
不得不说,主意,一个个确实不少,架不住泰定帝敢把事情交给朱至来办,朱至得了机会,也不是轻易被人拿捏住的主儿。
比如这一开始就得定题目吧,为这事其实早有讨论,可是当着朱至的面,他们吵来吵去,好似就是吵不出个所以然来。
偏朱至由着他们吵,手里拿着所谓的教材,翻来覆去的看,等他们吵到不愿意吵了,一个个把嘴闭上的转向朱至道:“公主不知是何想法?”
“哦,你们终于想起来问问我的想法了啊!我以为你们只顾着自己吵吵,想不起来我在这儿听着,好像,应该,也该听听我的意思。”朱至并没有兴师问罪,不过就是顺嘴平静道来一个个努力对她的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