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随意说着?,但她神?情渐渐认真起来,眸色愈发傲然。
“我大乾日渐强盛,等南方的乱子平定后,总是要一步步收回?失地的。”
裴夕舟点了点头。
看?见他听?进了自己的解释,梅长君心头一松。
前世,皇弟登基数载,一直筹谋着?收复失地、迁回?旧都。梅长君和裴夕舟也?为此做了许多努力,安排各方,只待国力逐渐强盛,便可挥师北上。
只可惜时不我待,最终梅长君也?没有看?到大军北伐的场景。迁都一事便在她心中扎下了根,无意间便提了出来。
萧疏的风吹过?梅长君的双颊,因?奔波而一路风尘的她醒了醒神?,脑中思绪翻涌:不对……为什么要紧张。
是啊,如今眼?前人并不是那个同她以日继夜共商北伐的裴首辅,为何她的第一反应是要藏着?自己的心思。
因?为这是两人逐渐疏远后为数不多的联系吗?
还是裴夕舟有时表现得同前世太像,以致于回?避与防备成了她下意识的举动?
梅长君晃了晃头,再次将?视线投向他,眸光中带着?几?分思量。
裴夕舟正拆着?新送来的密信。
匆匆瞥过?后,他笑着?望向梅长君。
“顾尚书之事有眉目了。”
梅长君心头一喜,再顾不得思量裴夕舟近日来的表现,抬手便将?信接过?。
“这被诬陷的源头属实是……”
有些意料之外的好笑。
信的开头将?顾尚书被诬陷一事的前因?后果都讲得十分清楚。
江浙之兵,多从当地征得,一向散漫惯了。近来蛮夷频繁侵扰,这些“老兵”们?报上名去,却不干实事,几?乎成了职业混子。每每打仗,雷声大雨点小,临阵脱逃之事也?屡见不鲜。
在顾尚书来江浙不久后,便是雁岭之战。这些江浙地方兵们?平日里装得令行禁止,真正到了战场上,竟然直接不听?主将?号令,直接带头逃跑。
一人逃,数人逃,气势已逝,军心便散。顾尚书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未理智地下令收兵,身边已剩不下多少人。
在忠心部将?的护卫下,他们?拼死砍杀,才平安逃了回?营。
如此战况,在不知晓当地实况的京中大官眼?中,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敌对之人借机挑事,参顾尚书的折子如雪花般落在陛下的龙案上。起先?是参顾尚书无才干,治军无方,后来不知怎么就牵扯到通敌之事,说得言辞凿凿、煞有其事。
“江浙实况便是如此,待陛下派来探查的人回?禀后,顾尚书便不辩自明了。”
裴夕舟见梅长君唇边露出笑意,轻声道。
“嗯。”梅长君含笑点了点头,思索道,“为何江浙的兵如此不堪?”
裴夕舟还未回?话,便见不远处一群衣衫单薄的人朝他们?走来。
再远些的城墙脚下,许多百姓三五成堆地缩在不同的角落里,沉默地盯着?过?往的人。
“义乌太乱,如今官府形同虚设,国师之令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我们?先?离开此处再说。”
两人再度上马。
看?见他们?似乎打算离开,那群靠过?来的百姓们?加快了脚步,腰上别着?的刀、弓撞起阵阵声响。
“他们?要做什么?”
梅长君看?清了来人眸中的凶光,眉心一蹙。
“劫道?”
她嘴角扯了扯,想要抽剑:“这里还真是民风淳朴。”
裴夕舟拉了拉她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
“义乌以村、镇为群,人太多,最好不要起争端。”
两人驱马往另一条小道行去。
身后传来嘈杂的声响。
“那两人看?着?是贵人打扮,去通知后方。”
“我们?也?有马,追上去抓回?来?”
一个粗犷的汉子拿着?弓箭,口中的话简直盗匪行径,神?情却显现出几?分憨厚。
在他旁边,一个衣着?朴素的青年?点了点头,顺手将?弓夺来。
连日奔波,即便是赵家军营中的良驹,也?不免有些疲累。在乡间小道上,梅长君明显感觉到马儿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她扯了扯缰绳,突然身形一动。
一支凌厉的箭矢划破虚空,从她肩头擦过?。
梅长君侧身一望。
后方不远处,一个青年?穿着?打着?补丁的蓝袍,高?高?束着?马尾,骑着?骏马缀在后方,一双黑沉沉冷冰冰的眼?睛死死盯了过?来。
“只是路过?,什么仇什么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