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妓pk名僧作者:青萍衣
朝朝暮暮
名妓pk名僧作者:青萍衣
朝朝暮暮
缨络不屑道:“就算一辈子做外宅又怎样,乐得清静。”
苏俏儿将茶杯向桌上重重一磕:“你愿意一辈子无名无份,来日生下孩儿,也跟着你无名无份?”
缨络不急不恼:“天下只有没名分的母亲,怎会有没名分的孩儿!我住在府里,他也是庶子,变不了嫡子;我住在府外,他依旧是庶子,变不了奴仆。”
苏俏儿横眉立目了半日,末了给缨络一句话倒气得笑了:
“你倒看得开!”
缨络秀秀气气地喝了口出茶:
“这不叫本事!你若走到我这一步,也能看开——不开也开!”
苏俏儿越过茶桌按住了缨络的手背,目光中微带怜惜:
“你有这份儿心气儿,不说是坏事,可也真不是什么好事。我虽不读书,平日常听你念‘丝萝托乔木’——看看眼下你的处境,这才叫‘丝萝托乔木’哪:
“这乔木便是秦嘉的心,他一日有心,你万事不愁;他若哪一日变了心,你可就无依无靠凄凉到死了——”
“平平常常的女子嫁人么,那绝不叫‘托乔木’。就算没了夫君关爱,还有个身份压在那里。就是姨娘的身份,也到死还是夫家半个主子!”
她正正经经说了这一大篇话,末了却妩媚一笑:
“瞧,你白读了那么书,还不如我解得透!”
缨络与她恰相反——前头听她说话,且听且笑,末了却把脸色一正:
“你该这么说:他一日有心,我甘愿无名无分;有朝一日他不爱我了,就有名儿有分儿,好名儿好分儿,我还不愿做那个少呢!”
“你呀,还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光想着树肯托不肯托,就不想想,那藤,它愿缠不愿缠!”
苏俏儿愣了半晌,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为何这话不论正说还是反说,怎么说都是你的理呢?”
缨络小声笑。
苏俏儿忽一拍桌案,双手叉腰道:
“威灵仙呀威灵仙,我真宾服你!都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摆得出‘归家院’头牌的款儿!难怪你妈妈素日总说你是属黄雀的——熟了烂在锅里,嘴也还是硬的!”
苏俏儿在“梅花山庄”盘桓一日,同缨络将积攒了数月的话俱都说完——缨络还要将往后几月的提前说了,苏俏儿却说明日有几桩邀约,不好缺席,又笑说:
“左右你现住在这里,往来容易,我常来就是了。我还从未陪过如此俊俏的公子哥儿,出手又大方,往后务必要多多下帖子请我来才好啊!”
临别又殷殷嘱咐:
“照理你也是风月场中出来的,男人的心思不用我教你。只是俗话说‘当局者迷’,我还要提醒你:莫忘了再情热的男女,也各有各的心脾气。你切记不可大意。秦嘉若哪一程来得稀疏、或是公事繁忙慢待了你,千万别使子,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该婉顺些善解人意替他着想,可记下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缨络横了她一眼:
“你没接替孙杨执掌‘偎红楼’,可实在是屈了你的大才!”
缨络昨日住进这里,今天便招待苏俏儿,还不及细细察看这目下的栖身之处。
待傍晚时分,送走苏俏儿,她带着双花各处认真瞧了,原本欲待教人按着自己心意重新加以布置。却不料看来看去,只觉处处合心,竟找不出有哪一个玩器该换个地方摆、哪一张水墨该换一面墙挂!
双花转了一大圈,见缨络一言不发,每到一处只是点头,忍不住问道:“一切如旧?”
缨络轻轻“嗯”了一声。
当下主仆几个便在此处清清静静过起日子来。
秦嘉不出五七日,必要过来。起初只住一晚。待新婚头一月过去,渐渐便常小住数日方才离开。
缨络初时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待到后来,便倒过来说“若非暮暮朝朝,怎见得两情久长”?
秦嘉听了只是笑。
这一日骤雨初晴,缨络正凭栏赏花,秦嘉来了。
他前一程正应了苏俏儿所说,“公事缠身”,因着一位高僧的事迹记载不详,遂亲身去了一趟高僧的家乡,算来已半月未与缨络相见。
缨络一见秦嘉,自然欢喜。却忽然想到苏俏儿的话——越是来得稀疏,越该婉顺——她心中暗笑,别过了脸装作没看见他。